星见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却又无法反驳,估计是想起了以前在幻鸟宗贪玩厌学的日子。
可真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要不是没有枫,星见估计就直接建议林鱼煮着吃了,那么药效多半会在圣石的保护机制下报废。
观察了一下水的颜色,再用灵力感知了一下其中蕴含着的生命力……
枫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进去泡了。”
星见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去我自己的房间玩了。”
可就在这是,林鱼几人所在的客厅的正门被敲响了。
星见好奇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然后在枫的眼神示意下去打开了门。
可门刚一开,星见顿时如临大敌,手中的幻星就要爆发之时,却停下了。
因为青年眼里没有了敌意,有的只是恳求。
“我想来找你们谈谈。”他说道。
“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星见作势就要撵人,“再不走我就让你常常幻术的厉害!”
“星见,让他进来。”林鱼声音不大,却能让星见听到。
星见一愣,“可是……”
“没事的,我们三个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么?”林鱼微微一笑。
星见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之前袭击枫的青年进屋,她对林鱼有着一种信任。
青年缓步走进屋子里,林鱼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不正是那个昨晚那个迟到的小老弟么?还把自己扔出了房间。
枫暗中调动着灵气,以应对突发事件。现在林鱼无法使用固有结界,如果这个青年突袭的话,林鱼会很危险。
“不用紧张,这次我不是来和你们打的。”青年缓缓说道,“我叫任溪,我是来做交易的。”
“交易?”林鱼一愣,“什么交易?”
“把闫守草给我,我给你们两千灵石。”任溪缓缓地说道。
枫和星见缓缓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昨晚在星皇海了解到了灵石的珍贵作用。
灵石一般被用来充当修行界中的通用货币,价值比金币高上许多,必要时还能用灵石来补充自身的灵力,比灵药都还管用。而这个叫做任溪的青年居然一开口就要用两千灵石换?
星见气哼哼地说道:“抢不成就来买?你的脸皮是有多厚?”
任溪没有理会星见,盯着林鱼,等待着他的回应。
“不好意思,这个免谈。”林鱼一口回绝了他。虽然两千灵石很珍贵,但是比起自己的伤势,这两千灵石真的微不足道。
任溪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地跪在了地面。
林鱼三人大吃一惊。
“我很需要它,这能够救人的命。”任溪深深地在地上一拜。
林鱼和星见等人对视一眼,但还是不能给他闫守草。
“抱歉,这个我们不能给你,你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寻找吧。”林鱼说道。
“百年才开一次的灵草要到哪里去寻找!?”任溪的声音有些激动。
林鱼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刚才说你要闫守草是要救人命对吧?”
“没错。”任溪点头,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开出了两千灵石的高价,对方还是不肯交换?
“我也是个要死的人了,我需要闫守草来延缓我的寿命,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放弃我自己的生命,转而将闫守草交给你吗?”林鱼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任溪没有说话,他盯着林鱼的眼睛,想分辨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可是他失望了。林鱼说的是真的。
任溪真的很想帮助那个老太太再见她孙子一面,可看来这下他的愿望是达不成了。
他起身,离开,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走出客栈外面,乌云乍破,温暖的阳光折射了下来。
任溪看着阳光,心里却很凉,很凉。
昨夜老妇人又犯病了,傻得越来越糊涂了,夜里受了凉,更是加重了病情。
大夫说她的脑炎已经很严重了,已经活不过一周时间了。
他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脑炎这种病症,而丹药是疗伤了,不是治病的。
任溪拜访了很多很多大夫,找了很多很多的丹药,其中甚至有六阶的丹药,为此他甚至都把自己喜欢的华容服装给当了。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治疗这个老妇人的病,可是死亡它不是一种病,脑炎就是死亡,它无药可医。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延长老妇人的生命,可是他失败了。
正如林鱼所说,他也需要闫守草来挽回自己的性命,又怎么会将如此珍贵的灵草拱手让人呢?
可没办法,就算是抢,他也要把闫守草抢到手,只可惜自己实力不够,居然输给了一个知命境初阶的小子。
……
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到家门。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洒满了一地。那名老妇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地上满是沾满血的纸巾,上面还有黄色的痰。
分明昨天下午任溪还打扫过。
但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老妇人被惊动了,睁开眼来,看到了任溪,眉开眼笑。
“孙儿,你回来啦?”
“嗯。”任溪低低地回答道,“身体还好吗?”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糊涂,还有容易脑袋疼,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老妇人呵呵一笑,“我去做饭。”
“不用了。我带了。”任溪握住了老妇人的手,低低地说道。
“你喜欢吃的烧菜,我叫店里的厨子弄得很软。”
“唉,孙儿啊,真是辛苦你啦。”
“嗯,那你还有一个孙儿……在哪儿呢?”任溪问老妇人,“就是我的哥哥。”
“哥哥……你有哥哥……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还有个哥哥……”老妇人颤巍巍地放下了筷子,“你还有个哥哥。”
“对的,能想起来吗?他在哪儿?”任溪问道,至少……至少找到老妇人真正的孙子,让她见上一面……
可这也只是任溪对于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他曾经试过找到老妇人的孙子,可是了无音讯。
“在遥远的战场上啊……”老妇人的眼睛微微明亮起来,“我记起来了,我的孙子去战场了,保家卫国了。”
说完老妇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呼喊着头疼。
任溪赶紧从怀里拿出止疼的丹药喂老人服了下去。
老妇人吃下药明显要好得多了,林鱼怎么也不会想道昨夜那个糊涂的老妇人,身体状态已经如此之差。
将老妇人抱到床上,任溪看着她苍老而又苦痛苍白的面庞,知道这位老人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她可能远远活不到大夫所说的一周时间,早已病入膏肓。
任溪走出屋外,轻轻地带上了门。
烧菜未凉,任溪坐在后院的小石台上。这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雨。
“夏天要到了吗?”任溪看着再次被乌云笼罩的太阳问道。
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了过去。
那是在一年前的春末,一个年轻人满身是伤地走在乡间小路,血液不停的往下流淌。
最终年轻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血在身后拉成了一条好长好长的点滴线。
他靠在路边的一个小树上,心想着自己快要死了,早知道就不该贪那些法宝的。
血液仍然在流,年轻人感觉自己的生命随着从伤口里流出的那些血液溜走了,可是他毫无办法。
双眼蒙上死亡的灰色,他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会就此死去,可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个老妇人的脸。
那时老妇人虽然会犯糊涂,但是多数时候是清醒的。
年轻人起初很是反抗,修行者怎么能与凡人为伍?
可是老太太似乎某次犯迷糊,把年轻人错认成了她的孙子,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奈何年轻人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心里虽然万般无奈,但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被一个老太婆救了的事实。
在老妇人贴心的照料下,年轻人的伤势逐渐好了起来。
直到几个月后伤势痊愈,年轻人本该离开,继续去闯荡修行界,提升实力,增添寿命,得到财富。
可是老妇人每次都念叨着孙儿的好,不胜其烦地给年轻人熬粥喝。
看着这个孤独的老人辛劳的样子,某天年轻人心里一动,就不走了。
他还有很多年可以活,可是这老东西呢?
她能活几年?
老妇人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人陪着她,没有老伴儿,膝下没有子女,只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孙子。
可是就连孙子都不见了,那她死了怎么办呢?
年轻人自认为不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于是他决定陪伴老人渡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至少在她死去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在身旁。
那一刻年轻人想道要是自己在某一天死去的时候,有个知心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可是奇怪的是,陪伴了老人不算漫长的一段岁月后,当老妇人寿命将至,青年却反悔了。
他希望她的生命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知道她那个该死的、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孙子回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