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只有政府官员,只有党员团员才能这么互相称呼,一般人是不能这么叫的。
“同志,志同道合者,即为同志。我们现在惯常应用的同志是受苏联时期达瓦里希这个称呼的影响,是指与你有着同样待遇,同样工作,享受平等权利,拥有平等义务,并且和你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有共同理想的人。为什么不能这么称呼?”
蓝叶嚅嗫着,羡慕着:“你懂得真多。”
她一直知道蓝香很厉害,可是她的父母,丈夫,都告诉她,蓝香是离经叛道,是大逆不道,她是错误,是耻辱,是坏的。
哪怕心里偶尔有过羡慕的念头,也被生活和环境磨平,掐灭,不敢让它发芽。
可是一夜之间,她原本的世界坍塌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挣扎,等尘埃落定,回首望去一片废墟的时候,她才真正的,第一次独立思考。
原来蓝香才是对的,原来她才是好人,原来女人也可以活的像她那样,光芒万丈。
乐伊自然不会为了蓝叶的夸奖而自得,问道:“你以后想怎么办?”
“我想要离开这里。”
亲爹死了,亲妈冤枉她杀人,弟弟是瘾君子,杀人犯,嫁的丈夫手上更是有两条人命。
舌头底下压死人,这个最喜欢风言风语的小山村,她的确是待不下去了。
“嗯,然后呢?”
“啊?”
“离开这里以后呢?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蓝叶说话的时候,渴求得看着乐伊,希望她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
乐伊拒绝:“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了。”
“法律上没有赡养兄弟姐妹的义务,不过出于人道主义,我会继续为你提供生活资金。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可以说说看。你知道的,我很厉害,很多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难。”
乐伊说的冷酷,而且像是施舍。
蓝叶迷茫得眨眼:“谢谢。”
“不用。”
有一层血缘摆在这里,比起日后被人拿来做文章,用给生活资金来防止她脱缰,是成本最小的方式。
毕竟,亚洲首富的声望,值好多钱了。
乐伊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蓝叶叫住她:“香儿。”
“对不起。”
当初,她懦弱得坐视蓝香的悲剧发生,就像悲剧发生在她身上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还能像乐伊救她一样,救蓝香。
是她错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乐伊没有回头,微侧的脸颊被光勾勒出精致的线条,虚幻的像一个远去的魂灵,“你要道歉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蓝香已经死了五年了。
没有人有资格替她原谅。
“乐总,关于生活基金的贪腐案已经展开调查,涉事官员被捕,贪污的财产能追回一小半。”小莘像乐伊汇报当地政府对她的“交代”。
乐伊哦了一声:“钱给他们修路吧。”
小莘愤愤不平:“乐总,你要原谅他们?”
“谈不上原不原谅。”乐伊摇头,“这个地方以后,和我无关了。”
“乐总,当地政府感谢你的捐款,问问你有没有意向的捐赠方向?”
“移风易俗,任重道远。”乐伊想着蓝香,蓝叶,甚至是吴菊芳一生的悲剧,“盖几所小学,让那些孩子们记住,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