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苏正阳,你说咱们的元旦晚会干点什么好。”魏友明一屁股坐在心怡的位置上。
“班长,咱们动作轻点,我的书都快被你震倒了。”宁晨眼疾手快的捂住自己的小山,苏正阳笑着看她一眼,转向班长。
“要我说啊,化装舞会就不错,这不是高二了嘛,反正高三就没得玩了,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玩什么玩你就知道玩。”魏友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宁晨立刻就给驳了回去,“咱们跟本不放假去哪儿找服装,再说全班将近七十人,全都站起来试试,动都没办法动。”
“就你话多。”
魏友明在一旁打圆场:“不过宁晨说的也对啊......”
“才艺表演吧还是。”宁晨再次抢话,“大家会什么就演什么。”
“我说你俗不俗啊,都多大了还才艺表演,你干脆给我表演一个五子棋得了。”
“苏正阳!”
和他们两个讨论是无望了,魏友明默默地把脑袋转向另一边,其实他来找苏正阳,本就是来找第一选择前的幌子。
“胡蔚楠,你说咱们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节目没时间排练,其他的没有经费服装,最多就还是唱歌,和去年一样,拉一个网线,租两个音响话筒。”她没抬头,心不在焉。
“对对对。”
旁边那两个还在吵,这边他们三言两语已经决定了大致方向。
“不过这样就跟去年一模一样了,没什么新意。”
“那......那怎么办。”
胡蔚楠终于从写不完的作业中抬起头,她看向讲台,想了一会儿伸手指向一侧:“在哪儿,要是有个泡泡机就好了。”
胡蔚楠伸手拿爽歪歪的时候,魏友明的《十年》正唱到高潮,刚好听见叉叉在问宁晨:“这首歌不是讲分手的吗,唱这个干嘛,多煞风景啊。”
宁晨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和叉叉两个人开始拌嘴,心怡就在这个时候坐过来,也跟着问了一句。
“班长跟谁认识十年了啊。”
胡蔚楠:“不知道。”
心怡也随手拿了爽歪歪喝,喝了两口自言自语:“这怎么全买的爽歪歪啊,没有其他的吗?”
胡蔚楠轻轻瞟了一眼马上唱完的魏友明:“不知道。”
毕业聚会,胡蔚楠不擅长喝酒还是勉强的喝了两杯,两杯啤酒下肚头就晕晕的。
“你也不管管。”宁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身边,指着正在满屋子乱窜的魏友明。
“没事,他酒量很好。”
胡蔚楠随口一说,宁晨却当真了。
“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也许是最后的见面机会,他不会醉。
宁晨和苏正阳顺路,林亦博自己走,董希的妈妈刚好在附近,胡蔚楠看着一辆又一辆出租车离开,恍然发现最后只剩下她和魏友明。
也好,天时地利人和,刚好有话想说。
一个困扰了胡蔚楠三年的问题。
那两天的风明明很冷,可是一阵阵的吹过来,胡蔚楠却觉得像是冬天吃火锅一样暖和。
于是就着热温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一直给我买爽歪歪。”
她并不喜欢喝爽歪歪,也不记得自己喝过,这样小孩子的玩意,她一向是不喜欢的。
“就是。”魏友明一张嘴就露出满口酒气,“有一年六一儿童节,班里订了蛋糕和爽歪歪,不知道为什么爽歪歪缺了一瓶,分到你这里就没有了。”
胡蔚楠安静的挺着魏友明的解释,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当时想把我的给你,你还掐我的胳膊,记不记得。”
胡蔚楠摇摇头。
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魏友明的声音夹杂在风里,像是沾染了温热的温度。
“那你,喜欢吗。”
胡蔚楠愣了愣,迎面转头看向对方:“你是说什么。”
“就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魏友明绕绕头,声音很小。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胡蔚楠盯着远处的红绿灯,想起那次听墙角的六一演出,她守护的衣服旁就是器材室,表演“春风化雨”节目的女孩子围着里面那台大型泡泡机,红色和绿色的连衣裙摆动的很欢快。
就像红绿灯。
当时的自己是九岁,还是十岁,已经记不清了。
“你也去玩,去吧去吧,我给你看着。”
却记得魏友明这样说过。
胡蔚楠轻轻摇了摇头,那时的和现在的,一起摇了摇头。
“不。”
“那......那好......”
两个人的声音一同消失,像是忽然的暂停键。
“那你先回家吧,车来了。”
远处的计程车鸣笛示意,胡蔚楠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那句没有听清的话。
“那你还记不记得一年级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
“当时我没听清,你说,等你当了班长,下半句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魏友明眨眨眼,想了一会儿,放弃了。
“真的不记得了......”
对啊,记忆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你记住其中一段,我记住另一段,也总有一些,两个人都会忘记。
胡蔚楠走向出租车,窗户倒映出魏友明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挺着大肚子,憨厚的,死胖子。
胡蔚楠忽然鼻酸。
对不起,我当初欺负你,是因为我只能欺负你。
那句话其实我听到了。
等我当了班长,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