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竹闻言,下意识地朝玄甫看了一眼。
他正站在她们的不远处,视线凝视着眼前平静的湖水,说不清他眼底的是平静,还是若有所思。
只是,他应该没有听到这边的话题。
船家划着桨,将船停靠在岸边。这船涂的红漆,雕刻大气。虽然只有一层,但四面都有门窗,窗上绕着帷幔。
几人上了船后,沁竹进去一见,里边果然有桌有椅,桌上有些瓜果。
二人坐下后,玄甫将一盘水果递到她面前,大概意思是“既来之,则安之”。她明白他的意思,一面与小曼聊起天,一面又吃着瓜果,看窗外的风景。
奶奶的话果然没错,心君苑的确是风景怡人的宝地,湖中的水明亮得像一面镜,把山头、草木的倒影,都清晰地映在里面。
倒影。
宿主……
曾几何时,她不过也是别人眼中的一个影罢了。
“少夫人,”
小曼正是贪玩儿的年纪,她很高兴地指着窗外,全力给她介绍,
“你看前面那座亭子,还是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爹他们修的呢。”
闲聊一阵后,沁竹转过头,重将视线投向了对面的窗外,正好再次看到了对面的玄甫。
他正侧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他半趴在窗口,坐没坐相,虽然也是花花公子的那般放荡形骸的模样,但不知何故,沁竹总觉得今天的林玄甫,有一丝……落寞?
包括刚才上船之前,他似乎也有过一声并不明显的叹息。
昨晚还是好好的。
难道今天出门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沁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是否什么都没想。
到底,他真正的面貌,是什么样子?
沁竹表面欣赏着风景,不时向他瞥去两眼。没想这时,他却回过头来,令她下意识将视线撇开。
“这船上怪闷的,”大概是他想到了什么事情,要吩咐她,“干脆陪为夫到山上走走吧。”
船靠河边,岸边已经没了先前上船的竹台,只有被水浸湿的泥土。
玄甫一个箭步,抢先跳下去。等沁竹要下船时,才发现船身的高度对她来说,有些不便。
她穿着裙褥,既不便跳得太过,又要留意尽量不弄脏裙角。她左手微微牵起衣裙,还未考虑出往哪儿跳下的须臾,玄甫却向她摊出手来。
沁竹原是一愣,下意识看向他,只见他却自然地朝她抬头示意,她也就大方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这是一次机会——用来向下人们证明,他们并非奶奶说的,对彼此客气生疏。
所以,她不能有半点疑虑。
她将重心放在玄甫手上,他另一只手揽住她感受到了来自他手臂上的力道,随后她牵起裙角,靠着这股力的平衡跳下船。
这比她单独跃下安稳得多。
随即,身后传来小曼和另一年轻丫鬟青涩的轻笑声。
“小娘子,”玄甫趁热打铁,“看你惹得她们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