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夫人,”他搂着沁竹的肩,装作普通夫妇那般,走到薛楷夫妇面前,“他俩算是我们的媒人。”
“可不是吗?”对面,薛楷打趣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帮你讨到这么漂亮的夫人的。”
站在一旁的薛夫人,冲她微微一笑,打着招呼,她也微笑着,眼中没有半点憎意,朝他们点头示意。
跟其他人寒暄一阵之后,沁竹和玄甫也分别就了座。
房内以男女之分,各坐一张圆桌,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山珍海味。
她来了这儿,尽管谁也不认识,但还是有不少官夫人,热情地与她搭着话,生怕将她冷落了。
冲的,还是林太师的官衔。
“咦,林夫人,”席间,年近三十的张夫人指着她的玉戒指,开了口,“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啊,成色真漂亮。哪天我也去买一个。”
她低头瞥了手中的玉镯一眼,这只不过是她和小曼在从琴坊回府的路上,随意在一家店里挑的,不论成色和价钱,都很寻常。
“金玉坊选的,还好看吗?”沁竹面上勉强一笑。
她一直觉得,对这种虚情假意还得报以一笑,实在既麻烦又心累。
“好看呐,”大概是以为她年纪轻,听进去了,张夫人赶忙又吹捧道,“白得晶莹剔透,正好跟林夫人你白嫩的皮肤很衬。”
“哎——”
坐在一旁的舒夫人拍了拍她,提醒道,
“人家林夫人那是年轻,两手长得细嫩、纤长,你若是要买的话,得买颜色深,大几圈的,才能把你的手装进去。”
她这段话,看似在嘲笑体态偏胖的张夫人,实则也是在帮着她,恭维沁竹。
“就你帮我想得周全……”她嗔怪地看了舒夫人一眼,又回到对沁竹的吹捧上,“我还不是见妹妹长得标致,戴出来好看,我也心动了嘛。”
沁竹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夸赞,脸上虽仍旧保持着笑意,心里却对这种饭局,感到无聊到极点。
想必,尹府寿宴那天,这些夫人中,多少也有一两位是出席过的。
她们会对那时仅是庶女的尹沁竹如此吹捧、热情?根本不可能。
现在她们倒是跟自己谈笑风生,让自己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如若那一天,林府失了势,或者林玄甫昭告天下,给她一份休书,眼下朝她谄媚的面孔,会变得有多轻蔑、不屑,不得而知。
以地位对一人趋之如骛,又以地位对一人嗤之以鼻。
大概,这就是世间的准则。
想到此处,沁竹不由在心中冷笑一记。
“对了,怎么这次没上药酒?”席间,方夫人像是想起什么。
“是啊,”同桌的舒夫人也想起来,“不是订了他的药酒吗,怎的没上?尽拿了些梅子酒过来。”
“估计是伙计弄错了,或者忘了给咱们上吧。”
方夫人面露不满之色,埋怨起酒楼的失误来。
“小二——”
舒夫人见店小二在男桌,刚上完最后一道甜点,便想叫住他,让他去找掌柜,把药酒送上来。
可谁知男桌的欢笑声有些嘈杂,店小二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转身便朝外边走去。
“这家小二,也是聋了。”
舒夫人下巴一抬,有些生气地道。
“我去让人把酒送上来吧,”
沁竹刚好听腻了这些甜言蜜语,正好想出去透透气,便请缨道,
“我正好坐得久了,想下楼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