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
林玄甫同往常一样,匆忙吃完早饭,便直接去了书房。二人在林母和下人前,均装作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沁竹独自倚在桌前,回想着两个时辰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赌局。
好在,他最终是收下了她,让她作为她的棋子。
看来,对她九分真,一分假的话,他且暂是信了。
假的那一部分,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是决计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更不用说是告诉林府。
她的生死本就捏在巫师手中,她总不至于再让一个人参合进来。
到时候两边冲突起来,双方都握着她的性命,她该站在哪边?
对朝中之事再无知,她也不会蠢到看不透这点。
但是,林家真的会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吗?
她不清楚。
也许,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毕竟单靠她自己,是摆脱不了大夫人和巫师的。
尽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但下午,沁竹还是装出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如约到了琴坊。
三楼的小屋里,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巫师。这让她有些意外,但也让自己沉住气。
“巫师大人,”
一走到巫师跟前,她便跪了下去,学着往常那种卑微的语气,并带着哭腔道,
“小人该死,那日在尚书大人府里,怕被人发现后让林家母子误会,在摆脱陆缙的时,竟把您赠送的玉佩弄丢了。
还请巫师大人责罚。”
沁竹把头低了下来,摆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
巫师只是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符咒,良久才道:
“免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林府少夫人,并非尹家二小姐,不是说责罚就责罚的。”
“巫师大人,您言重了。”
沁竹暗中揣摩着她的心思,不明她是说的正话,还是在讥讽。
难道是被她看出了什么来吗?
“小人的性命是您给的,您想什么时候责罚,便是什么时候,小人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不必油嘴滑舌,”
巫师慢悠悠地道,并伸出手来,
“给我件别的首饰,我来给你施咒——若是你再弄丢,就只有送你见阎王了。”
虽然心知巫师不会让她说死就死,但听到这句话,沁竹心里还是不免一寒。
“是,”沁竹将手腕上的金镯子取下,双手呈给巫师,“小人一定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最近,”巫师接过来,并未开始施咒,而是先问,“太师府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有的,巫师大人。”她回道。
“何事?”
“近日听说使节来朝,林太师带了很多公文回家,并且林母也下了令,让林玄甫少在青楼鬼混,申时之前必须回家。
所以这些天,林玄甫晚上都要花许多时间,和林太师在书房里。”
“就只有这些事吗?”
“是,巫师大人。”
之前,在林玄甫还未出门时,自己就早已向他报备要来琴坊这边了。
而眼下的说辞,她也早已对林玄甫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