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日子就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以缓慢的速度过去，周锦霖依旧是忙着充州济南两头跑，依旧在华青坊为了账目和大小事宜与下属拍桌子，依旧在为了融资一本正经的游说很多人，依旧和江南世家进行短暂而和平的接触，依旧偶尔为了一些荷尔蒙暴涨的事情而烦恼，反正，一切都还算和平。
不过，尽管卫卓去了济南，但是毕竟她和人家利益捆绑的有点深（至于情感就算是钢铁盟友吧），所以周锦霖也会不定时来济南观察一下形势——虽然她实在抽不出空来，所谓“不定时”也快变成“压根不来”了。
幸好有监察会，周锦霖在疲惫的拖着自己的肉身回家的路上如是想，这样无疑大大减少贪污腐败的几率，不过还有疑似内部泄密的问题等着她来解决，这让周锦霖感到如同每天都在奋战高考一般的压力山大。
不过，对这个时代的失望和气愤占据了她情绪的主流。
前几日是九月初一，原本和其他日子一样，是个特别随便的一天，不过在大蓟嘉祐年间，这一天可不怎么随便，因为这是大蓟的千秋节，嗯，就是皇后娘娘娄珺的生日。
当皇后有千种万种不好，但皇家的体面却是一个不少，什么十里长街挂丝绸，歌舞乐团齐吹笙的风流韵事且不必多说，但其中一件短短几天传遍全国的事，让一向涵养良好的周锦霖有种骂人的冲动。
为了宣传海晏河清以及祈祷下一年的歌舞升平，皇上下旨，将皇家祭田中多余的粮食倒入滔滔奔涌的大运河中。
周锦霖：“······”啧，大萧条时代重现？哦不，干脆搞出个酒池肉林吧，这苏妲己还没出来呢，您就玩起纣王了？
啧啧啧，晋惠帝的“何不食肉糜”都没您这骚操作能玩，请问一下，这是千秋节，还是抽风节？
不过，似乎大蓟京城的百姓教养十分良好，周锦霖尚且没有听说出现踩踏事故之类的坑爹事情，否则京城一旦乱起来，别说想方设法推这个时代一把，就是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都无法保证。
同样听说此事的卫卓同样无力吐槽。
其实，他上辈子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当时也觉得不妥，还跟着一众前辈上书劝谏来着，结果人家慕广陵大手一挥“朕这是为天地祈福”给打下去了，最后不了了之。
何况，他现在人在地方，真的是管不了也没法管，现在他只能默默祈求不管是哪个神，保佑一下大蓟，让它不至于现在就完。
还有那个往河里倒粮食的场景啊，卫卓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
还是继续和黄河斗智斗勇吧，卫卓无奈的丢开了邸报，重新看起了水利图。
自然的，有一个人看到了，他的职位恰好允许他出现在那个场景上。
就像是之前的每一个节日，京城张灯结彩，用最崇高的威严和最华丽的风情接待每一位前来的人，前提自然是这些人衣冠得体、笑容可掬。
阳光顺着丝绸的纹理流淌着清冷的温度，大运河边的每一个笑容都充满了热切。
真是一个美丽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