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陈乞发动政变,阳生至今还得在季康子府中当上门妹夫,看着大舅子的脸色过日子。然而他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追究陈乞的罪行,通过此事足见齐悼公之寡情凶残。比起陈乞,齐悼公更加敌视鲍牧——因为鲍牧在见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仍然不同意立他为君。
鲍牧确实不喜欢齐悼公。在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以后,鲍牧就知道君臣早晚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齐悼公本打算在适当的时机除掉鲍牧(流放或处死),但是由于鲍牧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不停地以身犯险,因此他的末日就提前到来了。
鲍牧发表的上述言论罪不至死,齐悼公便开始加紧收集他的罪证。终于有一天,鲍牧说了一句足以送掉自己性命的话。他在一次私宴上醉醺醺地问几位公子:“谁想拥有一千乘战车呀?大声说出来,我来帮他取得!”
千乘是君主的代名词,鲍牧说这种话就相当于鼓动公子们造反了。公子们谁也不敢接这个茬,连忙转移话题。宴会结束后不久,这句话就传到齐悼公耳朵里了。
齐悼公把公子且于(他当时担任宫廷卫队长)召来,命他率领近卫队到鲍牧家里去传达一道命令。
公子且于把醉的人事不省的鲍牧从酣睡中叫醒,对他说:“有人向君侯告发,说夫子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君侯尽管并不相信,但还是感到十分恐惧。因此君侯请夫子带上一半家产到潞邑(临淄郊外的一座小城)接受调查。如果情况属实,夫子可以带上财产流亡;如果不属实,夫子可以返回临淄。”
鲍牧捂着脑袋、双目紧闭,努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冥思苦想才回忆起曾经说过的话。鲍牧心中恐惧,却又不敢反抗;他根本不信任齐悼公,却又存有一丝侥幸。于是在多种矛盾心情交织之下,他按照齐悼公的命令收拾好财,在近卫队的监视下出发了。
鲍牧在路上问公子且于:“我是不是应当向君侯辞行再出城?”
且于回答:“君侯与群公子和大司寇(陈恒)在太庙议事,夫子就不必打扰他们了。”
听到“大司寇”和齐悼公在一起,鲍牧稍稍放下心来,因为他知道陈恒肯定会为他开脱的。
队伍通过城门不久,齐悼公的第二道命令到了,命令要求鲍牧只能带走三分之一的财产和家臣。鲍牧此时已经丧失了最佳反抗机会,以至于成了待宰的羔羊;他想不出任何脱险的办法,只得乖乖服从命令。
队伍继续前进,走出一半路程,第三道命令到了,命令要求鲍牧只能带两辆车。鲍牧完全绝望了,但是为了不至于当场被杀,他又一次屈辱地接受了。
鲍牧终于进入潞邑城门,最后一道命令、也是他的催命符到了,宣读命令的正是他的外甥陈恒。陈恒说:“君侯有令:‘鲍牧企图怂恿群公子谋反,以推翻寡人之君位,多位公子已经证实此事。鲍牧叛国、摇荡公室、罪不容诛、当速速受死。’牧啊,我来执行君命,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鲍牧怒道:“陈、鲍一体,你今日杀我,他日必然会被暴君所杀!”
陈恒说:“你不要诬陷陈氏。你如果是忠臣,我自然与你一体;但是你竟敢怂恿群公子作乱,我必如鹰隼逐鸟雀般清除你!”说罢便下令执行了对鲍牧的死刑。
鲍牧被处死后,他的儿子鲍息继承了家族首领;但是齐悼公把鲍牧的卿士地位赐给了东郭书,鲍息只是被任命为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