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走进内室,再不理我们,我和玄歌嘲笑他半晌,玄歌拽着我的胳膊:“外面不是很冷,你多穿些,咱俩去院子走走。”
和她在回廊的角亭里坐了一会,无外乎将南宫彧此次前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我复述一遍,我始终含着笑听。
十日之后南宫彧带领大队人马启程回寒晏,前一晚小五青山陪着洛晴前来辞行,又要分别了,可我们都不似从前那般不舍,每一次原以为的最后的见面,到了现在都还有机会相聚,所以只要是活着,就无法料定前路。
洛晴送了我一块极其珍贵的玉石,她说这块玉已有三百多年历史了,当时皇宫有个叫蕴欢的妃子,深受皇帝喜爱,可一直不曾有过子嗣,一次拜佛求神,偶遇一老和尚送了她这块梦兆石,不见就诞下麟儿,后来这块玉辗转到了洛晴祖母的手中,在她大婚之时祖母赠与她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何肯收,她却铁了心的与我推搡,最后强塞进我的手中:“姐姐若不肯收就是没成心将我当成妹子,如今我膝下已有两个孩儿,身边也有亦尘相伴,再不需这身外之物,如今我们两地分隔,再见都不知要等到何时,孩子出世我们怕是赶不上了,这块玉不过是个有价的物件,你带在身边我们也都安心了。”
她的这番话让我无法再推拒,拿在手中的小小玉石却是沉甸甸的重,临行前我嘱咐小五,我还活着的事不要告诉槐华和弄琴,知道的越少反而更安全。
兮儿病了,高烧不退,娘亲又派人捎来书信催我回去,玄歌本打算和我一道走的,如今却脱不开身,我便让祁芮多派几个家丁护卫送我回紫苏村。
启程这天,难得的晴好,热闹十几日的祁府也归了安静,日子大抵就是这样的,冷清也好,热闹也罢,都不可能长远。
马车行的很慢,大概是怕我动了胎气,临走我并未通知易千绝,他刚刚登基,每日朝堂中的事都忙的他焦头烂额,我想再见他时,他定要埋怨一番。
迷迷糊糊有些瞌睡,车内四处透着冷气,尽管临行前玄歌为我准备了厚厚的毛毯,还是阻挡不了数九严寒。
只盼着快些回到九霄居,娘亲和青秋一定为我备好了吃食,似雪和易千绝也定将我的小屋烧得暖暖和和,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笑了。
马车骤然刹停,身子失了平衡向前倾斜,本能的捂住肚子,急切问道:“是硌了什么东西吗?”
外面竟没人回答,我急忙撩开车帘,护送的家丁护卫躺了整整一地,我大惊骇然,面前只有四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居然轻易的撂倒护院连个声响都没有,想必不是普通的劫匪。
他们不由分说的上前拉扯我,往日被挟持的一幕幕重回脑海,我拼死挣扎,却无半点作用。
我被绑了手脚扔上马匹,一路疾行,我仍不停的挣扎,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半点差池。
马车不停不歇,行了不知几日,我想我离灏陵已经很远了,不知前面等着我的又是什么?我后悔自己的大意,若不是我任性此时也许我是安全的,总想着见他最后一面,可这次也许就真成了最后一面。
我还没等到我的孩儿叫我一声娘亲,还没等到来年山花烂漫时,我与娘亲一起去祭拜父亲,我玄非鱼到底上辈子做过什么?以致老天始终不肯放我一马?
眼睛始终被黑布蒙着,一路跌跌撞撞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只听见大门哐当关上,周遭只剩我一人呼吸。
我终于体会娘亲失去双眼的痛楚,在这个漆黑没有光亮的世界里,寻不到一丝安全感,可这样的日子她整整过了二十多年。
我小心翼翼的探索,不断的磕碰让我不敢再乱动,生怕伤到腹中的胎儿,这大概是个不大的房间,磕绊我的好像是桌椅花架之类的东西。
房间门被打开,本能的循着声音而立,半天没有一丝声响,突的,眼上的黑布被掀掉,刺眼的光亮让我霎时紧闭双目,那光亮有别于灯烛,倒像是夜明珠。
我试着慢慢的睁眼,微眯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庞,待我震惊的将双眼全部开启,没错,是他,可怎么会是他?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肚子上,那里熊熊燃烧着怒火,足以将我吞噬,连一丝灰烬都不剩。
此情此景完全没有重逢的喜悦,我护着肚子不断后退,这一错还要连累多少人?尚等着我回去的娘亲早该得知我出了意外,她们该有多焦虑担心,而最让人害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南宫彧会将我如何处置。
“你又骗了我一次……”
他笑着,却从未此般阴森骇人,那点仅剩的勇气促使我想超过他逃出去:“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经过他身边便被狠狠的一手扯回,他几乎将我拽至眼前:“玄非鱼,换个伎俩,我没耐性和你玩下去了。”
耻笑着将捆绑我的绳子扯开,一把将我甩倒在地,肚子一阵翻腾,我的孩儿莫不是也怕了,轻轻将手放在上面摩挲,宝宝,别怕,有娘在不会让你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