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身扶起南宫彧,语重心长道:“皇儿正直年少,怒发冲冠,儿女情长在所难免,可凡事要三思后行。承安狭隘多疑,不适母仪天下,况且与灵烟的联姻是祖上定下的规矩,你即身处皇室,国家和黎民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一意孤行,日后难免会为承安招致红颜祸水,狐媚惑主的罪名。”
皇后恩威并重,反倒让南宫彧失了坦然,一副大势已去的苍凉。
“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承安的位份永远不会超过太子妃。太子大婚数月,哀家知你们还未圆房,哀家不愿逼迫你,不过现在也是时候给落棉一个交代了。”
圆房两字让我和南宫彧都尴尬了神色,皇后的一番话预示着,她要介入闺房之事,大概这也是她给南宫彧下的最后通牒。
如同皇后所言,这宫廷之内,无论是地位之高如太子,还是卑微蝼蚁如我们,即为皇室人,便无自由言。
自打从乐慈宫出来,南宫彧再无一言,安静的坐在书房翻看奏折,就连房间里沙漏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直到入夜,我将蜡烛换成了夜明珠,猛地想起两句话‘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转身回头看看他,他以千年不变的姿态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有节奏的敲打桌面。
我轻轻的走近他:“殿下,天色已晚,您一日未曾用膳,奴婢吩咐膳房做些可口的小菜如何?”
他尚未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淡淡说了句:“本宫不饿。”
我正不知如何劝说,只见路远神色迟疑的站在门外,停顿片刻,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请主子示下,今晚何处安置?”
南宫彧遂抬了头,脸上冷笑下,合上奏折,不急不缓的说道:“母后何时养出你们这般忠心事主的奴才?连你都敢来逼迫本宫。”
路远面如死灰扑通跪地,却不敢强辩一言。
“说话啊,怎么?害怕了?你大可去寻皇后来庇佑你啊。”
他越说语气越冰冷,随手拿起几案上的镇纸狠狠摔过去,路远丝毫不曾闪躲,眼神同样坚定不移,额头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沾湿了鬓角,划过耳际,滴落一地嫣红。
我迅速飞奔至路远身边,毫不迟疑的跪下:“殿下息怒……”
话还没说完,南宫彧猩红着双眼指着我:“怎么?你也有话说?”
我从未见他如此盛怒,试图压制不由自主的惊恐和担忧:“奴婢怎敢替罪奴说情,这皇宫大内,我们做奴才的人微言轻,惹怒主子就是头等大罪,还望殿下保重身体,奴才们就是万死不负圣恩了。”
他大概听懂了我的暗示,做奴才的笑骂皆由人,连辩解都是罪大恶极的,他愤怒的踢开身后的座椅,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
我立马起身,拍拍路远的肩膀快速跟上去,当他一脚踢开嘉钰殿的房门,屋内所有婢女和已卸了钗环的落棉俱吓得一惊,密密麻麻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