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过太子公主,今夜可否让奴婢回弄巷,待一切收拾妥当,明日一早便回太子府?”
我自觉的换了称呼,大概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无言抵制吧。
我迎面对上南宫彧的眼睛,那里面盛载着些许不忍,不过那又能改变什么呢?我坦荡的对视,不显露丝毫情绪。
“这又何妨,明楼一向体恤下人,自会派人护送。”
看着南宫彧轻扶着她上了马车,温凉可人的晚风却吹不散我心底的忧虑。
青山暂时回不去仙人村,我将金伯的牌位交还给他,晓星帮他寻了份力工,他们对我的处境表示堪忧,却谁都没有能力阻止什么。
南宫彧似乎早有交代,并未安排繁重琐碎的事情给我,也从未带我进宫,这点我是感激他的,想必他也知道我还没做好准备此时与落棉相见,只是在他来太子府时做些上夜,伺候笔墨的轻便活计。
承安公主的心悸顽症乃是胎带之疾,时而发作,发病时彻夜难眠痛苦难当,早前有宫中御医配过一些丸药,始终还是无法根治。
我也只是参照着御医的药方给她调配了一些益气养血,健脾养心,滋阴温阳,活血化瘀的汤药,她倒是很配合的服用,想必也是深恶痛绝心悸之疾的折磨。
一个飘着细雨的夏日隅中,南宫彧下了早朝便带着內侍前来,他与承安公主二人在书房下棋,承安袭了件水蓝软轻罗,更衬得她冰肌玉骨,明眸皓腕,我自是谦恭的在旁伺候茶水。
香炉里散着淡淡的沉水香,承安不喜浓郁的香料,平常只熏迦南和这沉水,香气和着窗外的细雨清泥,倒让人觉得恬静舒适,他们不时的对望轻笑,让人仿若观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临近午时,我嘱咐底下人备膳,只听见门外內侍的高声唱起:“皇后、太子妃驾到!”
我顿时慌乱,从未料到会在此时此景与落棉相见,手足无措间看见南宫彧不经意向我瞥来一眼,我强装镇定,众人互拜,奴才跪了一地,我心虚不敢抬头,只能看见她们站立时华贵的裙摆。
“母后怎么来了?”南宫彧扶着皇后坐到上首位置。
“都起来吧。”
我等靠边垂首,她的声调平稳庄重:“这下雨的天,浑身酸疼,本宫听说你来了太子府,正巧太子妃来请安,闲来无事,便带她前来转转。”
似乎感到南宫彧向落棉的方向瞥去一眼,婢女上来贡茶,皇后就着品了一小口:“自你大婚,承安便住在了太子府没再进宫,哀家寻思,子今多日未见长姐,合该挂念的很,便也携他同来。”
闻听此言,承安公主微微一福:“谢皇后体恤,子浮近日一直身体不适,多时未进宫向娘娘请安,还望皇后恕罪。”
一个十岁左右,长相清俊的少年上前唤了声“长姐”,承安公主含笑怜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睛竟有些微红。
“想必这位便是承安公主,自与太子成婚,还未曾相见。”
是落棉的声音,还是如旧的清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此时闻悉旧时熟悉的声音,竟让人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我不觉微微抬头,恰巧遇见南宫彧看她的神情,有些冷漠疏离,而她依旧是高雅从容,却不知她内心真正的凄凉。
皇宫似海,夫妻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