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卫城北冰封的护城河上,两千身着红色衣甲的辽东义军,规规整整地站出了四个豆腐块方阵。
站在阵前的秦耀祖雄心万丈,距离自己上次攻打宽甸城,足足过去了六年。
当时毛帅手下的先登是谁啊,那是张攀、孔有德、毛承禄,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个小虾米。
可是他老秦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他大马金刀地立在两军阵前,心里早把少时那个斩将夺旗的梦想又翻了出来。
立在炮后的公沙的劳西,也是热血沸腾,这样寂寥的战场,这样齐整的阵列。
虽然自己手下没有攻城用的臼炮,但是他也计算好用上自己精妙的炮术,好好为这群古老帝国的余孽,还在沿用中世纪战术的可怜虫,好好普及下现代战争,到底是怎样一项高神莫测的艺术。
但是在大炮才鸣响了一轮炮之后,他们的雄心和热血都凉了下来。
高大的威海卫城楼上,居然放下了一个吊篮,等到篮子落了地,里面居然跑出了一个红色官袍、黑色乌纱的文官。
周鼎本来满心激动地想看一场诸葛亮大斗王司徒,结果那个被带回来的文官开口一句话,就把少年的英雄梦想砸了个细碎。
“耿军门何在,我们指挥使说了,只要贵军愿意从我威海卫地界离开,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商量?攻城拔寨难道是可以商量的吗?看着那文官一张恭敬地笑脸,周鼎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朝鲜奸商朴国昌。
嗯,骑马迎上的赵先生脸是板着的,微微翘起的嘴角还透出那么一丝轻蔑。
好,赵先生果然不愧是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一定会义正言辞地痛骂这个狗官。
“笑话,我等冒雪行军奇袭城下,眼见破城在即了,这位大人却要拿银子打发我们走,你可是当我东江军是叫花子吗?”赵震冷冷笑道。
此时站在赵震身前的,并非是第一个发现己军的陈同知,那位秀才在得知杨云浓要派自己去贼营谈赎城费时,马上回身让小厮回家去准备棺材,扬言要出城骂贼而死,以报圣恩。
杨指挥大人明知道他是在做秀,但是也不敢冒险,索性派了分管屯田和漕运的田同知去骂贼,不,是去与友军协商。
田同知眼见赵震虽然生得身高马大,但看起来却青春年少,更加做实了先前他在城内与杨云浓的推断。
此次领兵来的不可能是耿仲明,叛军骤起,作为主帅的他怎么可能擅自离开登州府城,估计是一只小股叛军打着耿家旗号来吓唬他们。
可是当二人听到对方军中不但甲精械利,而且还有夷人炮队时,便猜测领兵的肯定是耿家亲将,最可能的就是耿仲明之子耿精忠亲自带队。
耿精忠相传不过二十出头,应该不难说服。
“呵呵,哈哈”提前想到此处,田同知没被赵震的冷言冷语吓道,反而干笑了两声,然后才沉下脸说道:“耿小将军何必大言诓我,耿军门虽妙计袭取登州,但是毕竟兵少将寡,还要稳守城池。如今贵军东征,所为者一是饷银、粮草,二是安静后方。若是我家指挥能玉成此二事,想必以耿小将军的英明神武,定不会为了我区区威海卫损折人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