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可以选择趁势催动战马、带队狠狠撞在明军阵型散乱的先头部队之上,给这些不列阵对抗骑兵的白痴一个血的教训,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直接把这五千明军冲得原地溃散。
但那样的话他的马队起码要在这里死上一半,优良的战马很珍贵,能驾驭它们的骑手就更是金子一样的精锐,没必要为了一群卫所老农这样糟践义军的精锐部队。
朱翊钧将自己的中指与大拇指扣成环含在嘴里,用力吹出一声尖锐的唿哨,他身后的捕倭队骑兵们当即心领神会,默契地调转马头离开。
“都别追了!原地休整!亲兵队把自己的名字大声报出来!”
回到己方的军阵之中后,惊魂未定的刘栋第一时间清点了一番身后的骑兵数量,仅这么一盏茶的功夫,他身边就足足有十几名亲兵被捕倭队射中落马,连他自己都差点被朱翊钧一箭穿胸而死!
五千多官军在追击的过程中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刘栋被乱哄哄的士兵们吵得心里冒火,劈手把身前的副将揪了过来。
“你怎么把部队带成了这副狗屎样子?阵型呢?”
“这......咱们今天不是来剿匪混军功的吗?打一群泥腿子还要什么阵型?”
副将错愕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们以前不是也这么打仗的吗?
没事结阵干嘛?他们平均一个月操练那玩意一次,熟练度要多拉胯有多拉胯,要让五千多士兵和民勇排出个像样的阵型,保守估计得一个时辰。
只要人数有优势,刘栋亲自带队威慑性地冲上去放一波箭雨,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冲锋的过程中喊几嗓子,十支叛军里有九支当场就得被吓得丢盔弃甲。
“妈的老子不管!赶紧给老子整出个像样的阵型来,哪怕是让他们挤成个大圆阵!”
刘栋气得当场放声怒吼,剿匪是剿匪,这次的对手可是那个名震南直隶的祝广昌。
以对方对骑兵战术的熟练程度,不立刻让部下结阵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的!没有军阵加持的步兵几乎无法处理成规模的骑兵!
然而五千人的军队听起来不多,但真放到野外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一大坨人,士兵们乱哄哄的交谈声和赶路声足以吞没军官们的嘶吼。
刘栋只能亲自带着亲兵们四处弹压,但还是效果平平。
眼看大战在即、自己的部下还是这么一副完蛋模样,刘栋不由起了临阵脱逃的心思,但他很快就掐灭了这种荒诞的想法。
现在离开,就意味着把五千名没有阵型、没有指挥、缺乏作战准备的官军丢给虎视眈眈的叛军,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屠杀!
自己擅自把三千多乡勇拉出城来,擅自追击、又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以至于足足五千官军被叛军砍瓜切菜般击败。
什么叫天大的罪过?这就叫!
现在逃跑的话、刘栋肯定会被愤怒的朝廷抽筋剥皮,但凡他还想继续在大明混下去,现在就必须硬着头皮留在原地整顿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