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接过邓元飞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乡老们仍旧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之中没有缓过来。
民选自治会、摊丁入亩、按工分分配收获,这些举措无论是哪一条单拿出来都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但皇上居然一口气全都颁布了出来,这个步子迈得是不是有些过于大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地呢?
朝廷要分田给乡民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田地都在士绅老爷们手里,朝廷手里那点地够安置几个自治会的啊?该不会又是嘴上说说吧?
乡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推选出他们当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询问朱翊钧。
“李将军,自治会的想法我们觉得是很好的,但是本村并没有可以用来分配的土地啊?”
“马上就有了,把地契给乡老们过目。”
朱翊钧打了个响指,此时剩下的骑兵也已经从附近的乡村赶回,随着马队回来的还有一辆驴车。
赶驴车的士兵将车辆停下,随手从驴车上取下个木盒递了过来。
被众人推选出来的那名乡老颤颤巍巍地接过木盒,他本能地感到木盒里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但还是在身后众人的催促下犹豫着打开木盒。
打开木盒的瞬间、围观的乡老们无不被骇地面如土色,木盒里是坐拥良田千亩、还有个儿子中了举人的王老爷的人头!
这位王老爷在地方上可是个真正的只手遮天的人物,他仗着自己儿子有功名、能够出入县衙,
就花重金买通小吏、又豢养了十几个地痞流氓,动辄打伤打残不愿意把田地卖给自己的自耕农,靠着这种流氓手段在十年里快速把祖产扩大了十几倍!
但他的人头现在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个木盒子里,一点也看不出主人往日的威风。
打开木盒的乡老被吓得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把手中木盒朝远处丢去,不可一世的王老爷便从木盒里掉出来、骨碌碌地滚到路边的水沟里,义军士兵捏着鼻子跑过去把他捡了回来。
乡老们回头看看骑兵们带回来的那辆驴车,刚才那样的木盒整整齐齐地垒成山高,苍蝇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上面赶都赶不走,让人看上一眼就遍体生寒。
“李将军!这些......这些......”
“这些人都是叛贼,对吗?”
朱翊钧仍旧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只是周围的义军士兵默不作声地靠了过来,不少士兵直接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那自然......自然是极对的!这些人一定跟倭寇和叛军有分不开的关系!”
没有任何犹豫,在场的几十名乡老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疯狂点头附和,士绅老爷们还在冒热气的人头就在眼前,这种时候傻子都知道应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