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白莲教唯一的敌人就是湖广布政司手中的这两三万明军。
只要踩碎了这支明军,白莲教就能将手头大军分成无数股、肆无忌惮地横扫湖广地区缺乏明军庇护的乡村镇县。
造反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起势和裹挟百姓,董云平必须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尽可能地席卷乡镇、裹挟百姓,争取把手上的八万人滚到八十万人。
白莲军的主力都被董云平带到新野去了,现在的襄阳城就是座只有三千人守着的空城,就这三千人还有不少是临时征发的壮丁。
何日平今天要是真把义军放进来,朱翊钧反手来个反客为主、直接把襄阳给占了,何日平那是一点反制的措施都没有。
襄阳一旦有失,整个白莲军的后勤线都会断,八万人的后勤要是断了,那军队四散而逃就只是时间问题。
幸好朱翊钧也没指望何日平直接把义军放进襄阳,邓元飞装模做样地在城下痛骂何日平一阵便打马回阵。
“今夜寅时,看到有鸽子飞出来就带兵进城。”
留下这么一句话,朱翊钧带着十名亲兵和一辆马车离开军阵,停在襄阳城的城门前再不动弹。
见朱翊钧的马队停在了城门口,没有一点从箩筐里被人吊上来的意思,守城的白莲教不禁看向何日平,何日平沉吟片刻便点头示意开门。
“给他开个门缝放进来,义军稍有异动就赶紧关门。”
朱翊钧毕竟手握五千精兵,何日平也不想把这么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给得罪狠了,这点风险还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内。
为了表示白莲教招揽的诚意,朱翊钧刚一进城,何日平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早就听说祝将军英明神武、非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城里已经提前备好了酒宴,还请祝将军一定要赏光啊。”
朱翊钧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理也不理何日平的搭讪打马便走。
何日平只好尴尬地讪笑两声,同时隐蔽地瞥了朱翊钧身后的马车一眼。
祝广昌和他的亲兵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马车倒是颇为可疑,要不要偷偷派人探查呢......
“出什么事了吗?”
就在何日平踌躇不定的时候,朱翊铃怯生生地掀开车帘、将上半身探出来,同时故意掀起车帘的一角,何日平飞快地扫了车厢里一眼。
一个女人、一个小丫头,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还是不要派人偷偷探查了,不然以祝广昌的脾气、此事败露了就又是一桩麻烦。
“没你的事,坐回去。”
朱翊钧淡淡地喝了一句,朱翊铃立刻如蒙大赦地钻回马车里,她此时已经紧张地脸色发白、浑身冒汗。
清儿秀手一翻、若无其事地将藏在阴影里的一团寒芒收进衣袖之内。
如果刚才马车被拦了下来,那朱翊钧的最后一张牌就是清儿的暗器,她会在一瞬间抛出银索套住何日平把他拽下马来,挟持着何日平逃出襄阳城。
至于这辆马车,车厢里除了朱翊铃和清儿确实空空如也。
但只要何日平对马车稍有了解,他就会发现这辆车留下的车辙印有些过于深了,简直就像是有人把马车内壁劈开、往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