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的啊？”
“买的。”
“我的天哪，你哪来这么多钱？”
“谁还不能继承点遗产了？”
陈厚一噘嘴，难以置信，沈国崖同志一向一穷二白，能打的工都打过，食堂里一顿就是二两米饭，一份青菜，一份不要钱的例汤，今天这个，大手笔啊。
“你打算怎么折腾？钱还够不够啊？”
“你看你，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啊，太客气了。”沈国崖边笑边把钱一刀一刀揣进上衣内侧袋，都塞不下了还使劲塞，惹得陈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问你呢，钱够吗，不够我的话我也回家要点遗产啥的。”
俩天下最不要脸的不孝子，算是凑足了不怕死的皮实劲儿，打今个儿起，开始在西塘住下了，床不够大，地方也十足简陋，还没倒腾出样子的时候，几乎天天窝在网吧，看看装修设计，找找灵感，累了打两局穿越火线，乱杀一通。
沈国崖说这才是有血气的生活。陈厚也爱不正经，调侃他是不是大姨妈来了，不然，哪来的血气？
“男子汉，血气方刚的血气，你懂不懂，你过去这几年，是不是光研究小姑娘了？不然酒吧也不能整亏啊？”
“亏倒是没亏，没什么干劲了就是，伺候孙子太累了，我跟你说，我们这酒吧，不能再那么做了，就整文艺范，来点文人的清高，进门得有点条件。”
“什么条件？”
“长得丑的不许进，美女免单！”
“带上你的清高，给老子滚……”
整整折腾了两个月，酒吧的样子总算有了，至少干净了，敞亮了，新的楼板也有安全感了，二楼的居住条件也提高了，接下去，就要看看把酒吧折腾成什么风格。为这件事两个人一直愁眉不展，晚上失眠，早上还睡不着。
早起有个好处，让沈国崖爱上了吃早饭，陈厚爱上吃早饭却不是跟早起有关。寒假伊始，面馆就多了个妹子，面馆有两个女孩，双胞胎。大的叫涂晓米，小的叫涂晓麦，果不其然都是跟粮食有关，陈厚说，以后每天都早起，关注粮食和蔬菜。涂晓米不爱说话，每天每天就是擦拭着面馆的桌面和墙面，收着钱，一双大眼睛望着古镇的一天又一天。
涂晓麦就不一样了，第一次见，就让陈厚耳目一新，在崇川读书，大三了，陈厚从前不觉得自己正经，但是见了涂晓麦，怎么正经怎么来，涂晓麦却是不屑，开酒吧的，多正经？
人与人之间的误解，竟然有起于对职业的偏见？
但是偏偏又有个沈国崖这样看上去不能再正经的人在身边，陈厚也添了几分光，除了涂晓麦，其他人无此偏见。
“你们俩，过年不回家吗？”涂晓麦问。
呦，今天什么时候了？竟然大年二十六了，都是出门在外，往年的沈国崖除夕才有假期，家里似乎还对他出门创业的事情毫不知情，陈厚就别说了，一年也回不了几天家。
“崖哥，你回不回啊？我就不回了吧，我守着店。”
沈国崖摇摇头，说：“不回了吧，谢谢明年怎么过。”其实沈国崖有些担忧，开酒吧不过是年少无知时想过的事，想过的还多了呢，开游戏厅、开网吧、开澡堂子……真做起来了，满腔的热忱却难以保温。
“不回去？那上我家吃年夜饭呗。”涂晓米和涂晓麦的妈妈从厨房出来。
明眼人早就瞧出阿姨对陈厚不一般，这个明眼人就是沈国崖，陈厚确实有着年轻人应有的火气，沈国崖还没从上一份工作中恢复元气，总是顶着一个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眼皮，肿着黑眼圈。
涂晓米绷着脸不说话，自顾自整理着一早上下来的狼藉。
涂晓麦满脸笑盈盈，没说话却也看得出，有着真心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