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是树梢上雪团掉落的声音。
离山几乎是屏蔽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片刻后,那位突然出现的皮裘老者低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就飞上高空,消失不见。
那笑声,好似在嘲笑一只蝼蚁。一个人,又怎么会跟蝼蚁抢东西呢?
离山的面色先是煞白,而后涌起一股血红,恼怒的情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
他驰骋江湖这么多年,还未曾像今日一般连受几次羞辱。
不就是天玄境界吗?等我将那大丹吞了,一样是天玄!
离山压住心中愤怒,一步一步向着不远处的枭壬走去。
在这一路上,他还在防备着会不会又有人冲出来。
比如上次跟自己抢人的那个烟雨楼刀客,直至此时,他都没来。
难不成是他这次情报有误,没能及时查到枭壬的逃跑路线?
离山来到枭壬身旁,发现他好像已经醒来,正慢慢地爬动着,方向朝北,那是冀州的方向。
“为什么你非要去冀州?”
离山气笑一声,蹲下去一把将他头发扯住,将他头颅扯起。
“好好看看,冀州离这多远?就你这个死狗样,爬多久能爬去?”
枭壬的嘴角嗡动,不知在说些什么,血液从他头角留下,缓缓遮盖住他的视线,染成了一片红。
但他依旧望着北方,望向冀州,仿佛那里有他想念的事物。
“这样吧,我提个建议。”
离山俯身到他耳边,邪笑道:“我将你吃了,我再去趟冀州,不就等于你去了?”
说罢,他将抓住枭壬的头发放掉,让他的头颅摔到雪地上。
枭壬依旧倔强地抬起头,双瞳有些涣散了,但还在注视着那个方向。
噗!
一股剧痛从他背后传来,那是离山的手戳了进去。
好冷,枭壬只觉得体内的血气都在被抽走,热量从他身上急速流失,使得他全身都挂上了冰霜。
他努力又倔强地睁开双眼,睫毛都染了一片白,看都看不清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什么,只是听师父说,自己是从冀州抱来的孤儿。
他对自己的童年没什么印象,但总觉得,人在死之前,总要回趟故乡才是,好似回去了,心就有了寄托。
故乡啊。
枭壬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直到陷入无尽黑暗。
……
淮城,钱不花家。
大雪纷纷落下,屋顶上像是砌了粉一样,大门前的白布还未扯下,与如今天地倒是显得一色。
片刻后,钱氏推开大门,拿着扫帚想要将门前雪扫开。
而今天气转冷,大雪不停,只怕积了冰,家里老人小孩进进出出的,难免会摔倒。
时而有寒风袭来,钱氏止不住用手拢紧了衣领,然后朝手哈了一口气,热和了一阵后继续扫。
要是不花还在就好了,往年此时若是回家来,也会与我一同扫雪。
钱氏低着头,无奈笑了笑。
她扫着扫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响起,她刚抬头一看,就看到一群乌泱泱的人。
“你们是谁?”
钱氏握紧扫把,身子向门内靠近了些,两个孩子还在里面。
那群人站着不动,然后分开一条道,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棉衫的中年男子,一身算账先生的打扮。
是蛟鸣阁的那位算账先生,也是曲通楼小厮称呼的房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