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奕闻言心下略有忖度，便叩首一拜，起身离开。
钟离奕离开书房后，便去了卫姮的院子。见卫姮正坐在院子里逗弄金雀鸟，凝望一会，便上前几步，在其身边坐下，轻声询问道：“今日可有按时服药？”
卫姮闻言，笑着抬头回望钟离奕，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小厮疾步走到钟离奕身后拱手说道：“公子，荣昌公主派人送来了好些补品，说是给小姐的。”
荣昌公主？殷筱？她为什么要给我送药？
卫姮看着钟离奕一脸疑惑。
钟离奕抬手屏退小厮，解释道：“荣昌公主今日召见了师父，知道他有个徒弟身体孱弱，这些补品便是一点心意。”
原来是来巴结张玄阳的呀，她还差点以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卫姮对这位荣昌公主还是有点印象的，记得之前在宫里见过一次，是个活泼讨喜的姑娘，如今已经跟随父兄进宫，做了公主。
公主啊，真的很尊贵呢。
……
鹂园内，云姬坐于琴室内独自抚琴。
孟白抱琴轻声推门而入，在云姬对面坐下，静静地听她抚琴。
云姬一曲完毕后，抬头看着孟白笑道：“你来啦，这首曲子，我弹的如何？”
孟白欣赏地点评道：“曲境清幽，指法精炼，柔情婉转，是首好曲子。”
云姬笑着回道：“曲谱是你写的，也只有你能听得懂。”
孟白不以为然道：“曲以境入魂，以情入心，抚琴之人与听琴之人心意相通，便可听懂，与是谁写的曲并无关系。”
云姬静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师父，您还记得以前的我吗？”
“自然记得。”孟白神色温和地看着云姬，静等下文。
云姬淡淡地开口说道：“当初的我，还是鹂园养的一个婢女，终日为客人奉茶奔走。园中的管家对我和一众姐妹也十分苛刻，轻则罚钱减食，重则动手打骂。”
孟白听后，眉头微蹙，心中有些心疼，初见云姬时，她瘦小孱弱，显然是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但眉眼间却纯澈透亮，还带着一丝的倔强，这便是他一眼相中她的原因。
云姬缓了一会，继续开口说道：“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客人的茶碗，便被管家套了麻袋拖到后园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几欲丧命。”
“云姬。”孟白心疼不已，开口想要打断云姬的回忆。
云姬笑着摇了摇头道：“都已经过去了。不过，我还记得，当初我命悬一线之时，恰逢一位公子刚巧路过，出手救了我，还赔了管家一千两银子。师父，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孟白看着云姬，轻轻地摇了摇头。
云姬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便是太史局的灵台令，钟离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孟白闻言，眉头微蹙，轻声问道：“那你可曾向他致谢。”
云姬摇了摇头道：“没有，他是贵人，而我，不过是个伶人，身份卑微，他又怎会记得呢。”
孟白轻叹一声道：“云姬，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云姬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他不记得我了，但是这个恩，我还是要报的。”
孟白询问道：“你要如何报恩？”
云姬抬眼看着孟白，眼神清澈：“钟离公子的师妹嗓子受损，口不能言，而张国师有办法可以治好，只是需要用另一个人的嗓音来换。”
孟白听后大惊：“云姬，你该不会是……”
云姬点点头道：“我想用我的嗓子去换，钟离公子十分看重他的师妹，宁可用自己的嗓音去换。他于我有恩，我自知身份卑微，能为他做的，不多。”
孟白几欲心碎：“云姬，你的嗓音世间难得，是不事珍宝，你怎能如此轻易舍弃？”
云姬神色坚定地说道：“师父，做人，不能贪心，以嗓音换一命，值得。”
孟白心痛道：“若是没有了嗓音，你以后，又该怎么办？”
云姬笑着说道：“我之前攒了一些积蓄，以后我打算洗去铅华，归隐乡间，节省一些，也是够用的。”
“云姬。”孟白摇着头，一脸不赞同。
“师父。”云姬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孟白说道：“我想最后再为他唱首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