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姜越之便把姜则冲提溜着往一侧的屋子里走了。
他一走,沈娇娘自然是回去连忙把徽娘一同带上。
“姑娘,求求你,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劝阿冲收手的,可否请你看在他悬崖勒马的份上,饶他一命?”徽娘什么都不知道,但以自己十分敏锐的感知,已经开始尝试劝说沈娇娘了。
沈娇娘推着徽娘往前走,嘴里说道:“姑娘你还是省省吧,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姜家的人,怎么……姜则冲冒险带上你的?”
姜家人倒是情种,一个两个都载载女人身上。
徽娘泪盈于睫,原本红润的唇瓣已经被咬得泛白了。她啪嗒啪嗒的落落几滴眼泪之后,低声说道:“是……正如你所猜的那样,我不是姜家的人,我只是阿冲买回来的一个歌姬。”
日久生情,姜则冲发现自己爱上了徽年之后,便义无反顾地带着徽娘假借任务之名离开了。
此后,姜则冲便没有歇过一日,整日以任务的由头在外面待着,哪怕任务的搭档是姜以洵那种人。
如何审问,在沈娇娘与姜越之这人一向是有默契的。
姜越之带着人往东边的房子走,沈娇娘便把徽娘给带道了隔壁的一间房里,两相相隔很近,彼此之间的动静几乎都能听见。
姜则冲起初还能熬几下,可等到他听到徽娘的尖叫声与哀嚎声之后,便一下都坐不住了。
“我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说!”姜则冲声音尖利,眸光似刀。
姜越之放下手里的短匕首,侧眸看他,问道:“姜家一共还剩下多少人?据点在何处?与回鹘人入关可有牵连?今后又有什么打算?”
每一个问题都是秘密中的秘密。
然而姜则冲还有得选择吗?没有。
“姜家到现在,一共还有三十二人。”姜则冲说话,闭目朝后微仰了一下,继续回答道:“据点在沧州,北方寒冷,许多人迹罕至之处鲜少有人踏足,姜家便是在那沧州以北十公里的山坳处安了家。”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心中情绪波动,感觉到了愧疚。
那头,徽娘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让她不要动徽娘!!!”姜则冲心如刀割,不由得仰头怒吼了一句。
随后,他含泪轻出一口气,说:“姜家纵然想要毁了皇帝,也绝不可能与回鹘人勾结,这一点,你们信与不信,我都只有这个答案。至于今后做什么……我觉得你不该问我,我只是一个出来做事的后辈,真正有掌控权的,那是家主。”
姜越之冷笑着看他,说:“好一个绝不可能,回鹘人的铁骑如今可是已经打到了京畿道的边界,若几个将军还不能拿下几个至关重要的城池,那么大兴危已。”
当然,姜越之并不是想要跟姜则冲讲什么大道理,这人没有什么家国情怀,指望他生出同情心来,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姜越之这后一句话。
“我等对于辅佐陛下管理好这个国家有着万分的信心,而胆敢坏我等计划之人,便死有余辜,绝不手软。”
姜越之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此时,沈娇娘也正好出来,她冲姜越之照了照说,问道:“如何?眼下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姜则冲会这么心疼徽娘了。”
“为何?”姜越之取了帕子出来擦了擦手,继续说道:“那个叫徽娘的,看着不是习武之人,脚步下盘十分有利,着让我有些芥蒂。”
沈娇娘嗯了一声,说:“因为徽娘为姜则冲先后诞下过两个孩子,却都因为姜则冲的祸事而夭折。以至于姜则冲对徽娘十分怜惜,寻常时候总是陪在徽娘身边,细心周到。”
姜则冲的脾气不好,但在徽娘年强,却是一次都没冲她发过火。
“这事看来还得谢谢康由校。”沈娇娘瞧了一眼认真守在护卫身边的康由校,对姜越之说道。
姜越之冷笑了一声,说:“着、投机取巧之辈罢了,刚才如果输的是我们,只怕他那落井下石的石头,是砸在我们头上。”
沈娇娘似笑非笑的伸手拍了拍姜越之,说道:“你就是想太多了,什么样的人用不得?他既然想要我们心存感激,念着他的好,你送与他便是。”
如此,不仅能将康由校的底细继续摸个清楚,还能借康由校的手拨开姜家的重重迷雾。
两人到院子里便闭了嘴。
康由校某头一看,忙打袖拱手,问道:“两位可有问处什么进展?”
末了,他又连忙说:“下官并不是想要窥探什么,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下关力所能及的事,好让下官为二位分忧。”
“还真有。”沈娇娘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道:“刚才姜则冲提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好巧不巧都在你的大牢里,不知康大人可愿意帮我们调过来呀?”
康由校还能说不同意?自然说满嘴答应,一刻也没停的就撩着袍子往外冲了。
天色渐亮,沈娇娘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精神眼看着不济了,便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偏头靠着门框开始打起了瞌睡。
晨时与夜里都冷,姜越之自然是不能让沈娇娘如此坐在地上睡一会儿。他找来一床被子,将被子包在沈娇娘身上后,连人一起抱起了西侧的厢房。
“你眼底都出现青黑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若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叫醒你,不必担心。”姜越之趁着沈娇娘瞌睡劲极重的时候,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触手温热,细腻。
姜越之的心为之一颤,不知怎么的,便情不自禁地微微俯下了身。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娇娘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姜越之问道。
行动到半路的姜越之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怕你冷,想看看你还需不需要再多加一床被子。”
“不必了。”沈娇娘一句说完,便翻转过身去,快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