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蒂把眼睁开了,就像我们说的,这位陌生人,这位先生的确走了,他走下去了,也可能上来了,格罗蒂蹲下来,盘坐在楼梯上,他当然不可能走上去,因为自己还站在这儿,他现在不在这儿,他当然走下去了,可他要停在哪儿呢?人总有要停下来的时候,格罗蒂没和他说过话,他不清楚他要待在哪儿,或许他又要站在这地方,就在下面,那时候,他又要站在原地发呆,格罗蒂打算站起来,可他的腿早坏掉了,等他站起来,等他站起来,这些扁平的楼梯扶手,毛茛在谁的嘴巴里,他知道树懒抱住他的腿了,把绷带递给我,你看到我放在袜子里的牛仔裤了吗?我把这些没人要的废品送给章鱼了,我告诉过你,这时候我才瞧见自己耳朵上的蝎子,我按了按钢笔上的墨水,格罗蒂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他觉得很松快,他把黑黢黢的嘴巴张开了,刚被打碎的牙齿,他咕哝着,将嘴巴里发酵过的门帘吐出来。格罗蒂顺着楼梯向下走,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要去哪,还好他现在站在楼梯上,他顺着这些台阶向下走,可他未必要下去,就像他之前曾说过的,他当然能转过身,走回去,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