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见过部堂。”哪怕任礼是伯爵,还是左都督,但面对张璟这个从一品的文官,仍是不敢托大,口称“小人”,虽未跪下拜见,但也是一躬到地,十分恭谨。
任礼堂堂一个伯爵,又是左都督,至于这么毕恭毕敬、卑躬屈膝吗?
还真至于,武臣的地位已经越来越低,在文官面前,真的什么都不是,特别又是面对兵部这个主管部门,公爵都没用,别说伯爵了。
“任都督不必多礼,”张璟端坐堂上,吩咐皂吏看座,“任都督且稍待,本兵差人去叫乔郎中。”
任礼连道不敢,这兵部大堂上,哪有他的座位?因此,即便皂吏搬来了凳子,任礼也不敢随便坐,恭恭敬敬的肃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半句话都不多说,您张部堂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管点头就是。
不大工夫,乔英来到大堂,相比任礼的恭谨,他便随意的多,尽管张璟是他上司的上司,但只要他不犯错,张璟倒也没必要发落他,所以底气便足一些,躬身一礼道,“学生见过部堂。”
“乔郎中不必多礼,”张璟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这位是中府任都督,清勾老营士卒之事,由你协助任都督。”
“见过郎中。”
“见过都督。”
任礼、乔英互相见礼,算是认识了,也等于接下了这个差事。
“事不宜迟,”张璟也不给二人多寒暄的时间,“你二人下去商议一个章程出来,报于本兵。从严、从速、从优,尔等可知?”
“遵命!”乔英和任礼立即领命,“小人(下官)告退。”
张璟点点头,“下去吧,尽早把章程定出来,送于本兵过目。”
“任都督请随学生来。”出了兵部大堂,乔英领着任礼直奔自己的值房,该告诫的,俞纲早就告诫过了,乔英尽管是抱着养老的心思,却也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他十分清楚,一旦自己的差事没办好,张璟可饶不了他。
到时候别说俞纲了,恐怕谁都保不了他!
尽管南京兵部四司的权势比起京师,那是天差地远,但也是个不错的位子,若是没了这个位子,家人的生活肯定会受影响的。
自己这些年虽颇有资材,可一旦因为得罪上司而失去了官职,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不仅是他承受不起,谁都承受不起,就算是任礼也得跟着吃挂落。
“部堂所言从严、从优、从速,”在乔英的值所,二人分宾主落座,任礼向乔英拱手,“恕某驽钝,部堂之意究竟如何,还请郎中明示。”
任礼也没那么草包,张璟的话什么意思,他当然清楚,问乔英不过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乔郎中您看,部堂都已经开始布置了,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
“部堂所言从严,乃是清勾之时,让我等不得疏忽,从严处理,不可有瞒报、虚报之事。”乔英可不管任礼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既然你问,本官就说,咱们把事情摊开来,掰扯明白,谁出了问题找谁。
“从优乃是择优留用,南京兵力不足,新营一时间难以成军,还需仰仗老营;而从速,则是越快越好,不得拖延,”乔英看着任礼,“这是学生的一点浅见,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郎中所言甚是,令某茅塞顿开,”哪怕是面对乔英这个四品的郎中,任礼也不敢托大,不说毕恭毕敬,也是言语得体,没有半点骄狂之态。
“既如此,我等便开始行事吧,”乔英也不啰嗦,反正早晚的事儿,上官都已经吩咐了,要从速,他们自然也不好拖延,被张璟发现他们应付公事,拖拖拉拉的,怎么交代?
乔英、任礼离开后,不大工夫,车驾司郎中王勤急匆匆的来到大堂,“学生见过部堂,不知部堂传唤学生,有何吩咐。”
张璟见是王勤,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开口道,“运河河务由车驾司掌管,本兵前几日回京,一路之上,多有迁延,甚至有人于河上增设关卡,收取钱财,王郎中有以教我乎?”
王勤心里暗呼倒霉,张璟所说的这些事情,他知不知道?废话,当然知道,运河河务分为两段,南段由南京兵部车驾司掌管,北段由兵部车驾司掌管。
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王勤这些年可没从中捞取好处。其他的不说,就是私设的那些关卡,有些是当地官府私设的,有些是当地卫所私设,没有他王勤点头,这些关卡能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