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璟看了眼桌上的青花茶盏,苦笑着摇摇头,“我这年纪轻轻的,喝这个干嘛?”
韦三娘闻言一笑,“郎君有所不知,此物补益元气,调中治气,补脾益肺,安神益智,郎君整日殚精竭虑,只要不过量,适当食用,是有好处的,不过此物不宜与茶同食,郎君待会用了之后,明日便不可饮茶。”
张璟闻言,应了一声,还是摇摇头,“算了,以后不必麻烦了。”说着站起身来,对韦三娘和收拾屋子的两名侍女说道,“大致收拾一下就好,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以后不必等我,到了时辰,你们自去休息便是。”
说实话,张璟还是没习惯身边随时有人伺候,以前在家的时候,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侍女,一些事情一般都是翠墨、芍药抽空帮他做,待和刘静怡成婚后,这些琐事就由侍书负责了。
等到了延绥,虽然有林疏桐在身边,但林疏桐是帮他处理公务的,他的一些琐事一般都是由亲兵负责的,亲兵粗手粗脚的,能干什么?
所以,此时的张璟虽然身居高位,生活上虽然也算不上简朴,毕竟他又不是没钱,也不需要营造出一个清廉的形象出来,但却跟奢侈不沾边,至于某些官员那等穷奢极欲的日子,更跟他没什么关系。
张母既然派韦三娘来张璟身边伺候,自然都交代过张璟的一些生活习惯,因此,韦三娘闻言后,连忙说道,“奴等就是来伺候郎君的,岂能如郎君所言这般,这让奴等如何敢当。”
张璟倒也不便多劝,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的也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行,那你们也早些休息。”张璟吩咐了一句后,便回房了。
南京城距离泗州卫二百多里路,张璟的亲兵皆为骑兵,也不需要急行军,正常速度即可,两天的时间也足够用了。
齐亮并未打算隐藏行踪,因此,一路上虽未走驿路,但经过当地府县的时候,也没想着隐藏行踪,有心人尽管不敢轻易探听消息,但只要不傻,肯定能琢磨到齐亮这一行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样子,是想干嘛的。
崔堂身为泗州卫的署指挥佥事,也是有自己的人脉的,尽管他身为武臣,与文官天生格格不入,但与当地民间大户、商人什么的,也是有点交情的。
他们这些人,再怎么凶残,也不是谁都抢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崔堂。
因此,当齐亮率军过了六合县,来到盱眙县境内,还未过石梁河,崔堂就得到消息了。
齐亮作为张璟的心腹,大张旗鼓的率军北上,目的是哪里?这还用问嘛,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呀。
得知消息后的崔堂破口大骂,骂的当然是陈公,这个阉人拍拍屁股回京城了,倒是把自己晾在这里,面对张璟派出的精锐,他着实没有反抗的勇气。
且不说战斗力的问题,就说他反抗的话,又该如何反抗?这天下还是大明的,他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卫里的这些士卒,除了自己的数十名亲兵,其余的士卒,那个会跟着自己做这等杀头的营生。
怕是还没开始打仗,这些士卒就哗变了。他平时不见得对这些士卒有多好,这些士卒收的也不是他的银子,说实话,在这些士卒心目中,自己这个指挥佥事,卫所首领,恐怕还不如那些盐商有威望。
至少那些盐商是出了真金白银的,而自己呢?还要从中扒一层皮,士卒心里能没有怨言才怪呢!
平时没什么紧要的事情也就算了,一旦出了事情,需要这些士卒为自己卖命了,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怎么办?崔堂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要不落草为寇去?崔堂心中念头一转,但是,自己这些亲兵会跟着自己去落草吗?
兵、匪,一字之差,身份却大不相同。一个虽然没什么上升空间,但至少光明正大,而且借着这张皮,也不耽误做其他的事情,反而更方便。
若是落了草,当了匪,不说祖宗蒙羞这种主观的言论,就说匪的身份,有什么身份?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罢了。尽管江南一地,大大小小的匪帮数不胜数,一个个日子都过得不错,朝廷根本剿不过来,至于那些被剿灭的,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正好撞到了朝廷的枪口上。
但这样的日子再好,那也仅仅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匪徒罢了,朝廷没抓到还罢,一旦落到朝廷的手里,想死个痛快都是奢望。
崔堂虽然有落草的念头,但却真没这个决心。
这个决心真不是那么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