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等人连忙躬身领命,这既是张璟信任他们的表现,但同时又何尝不是对他们的考验?南京兵部的部务虽然不比兵部,张璟再把军务一块分出来,几乎就没啥大事了。
“锦衣卫如何?”张璟看向齐亮。
“郎君放心,小人今日开始整肃镇抚司,刘敬不足为虑。”齐亮为人稳重,既然如此说,那自然就没问题了。南京锦衣卫虽然如留都的各衙门一样,形式大于内容,如果用好了,还是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的。
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话,还有北京的锦衣卫呢,届时往锦衣卫狱一扔,还有几个刺头敢闹腾?
“老韩他们现在走到何处了?”张璟又问,韩立等人率领亲兵走陆路,目的之一就是探查一番沿路的卫所情况,张璟整顿起来,也好有的放矢。
“刚入徐州,”李锋回道,“让他们立即敢来京城,还是按计划行事?”
“不必着急,”张璟沉声说道,“让他们以探查各卫所为主,不过,不要让当地卫所察觉到咱们的意图。”
“哥儿放心吧,”李锋领命,“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几人正聊着,亲兵来报,魏国公徐承宗来了,同来的还有丰城侯李勇。
徐承宗来见自己,倒也不出张璟的意料,他是南京的参赞机务,与内外守备一起对南直隶的大事小情有着不小的权力,当然,各地的官府听不听的另说,至少是有这个权力的。
更何况应天巡抚被裁撤后,并未有新的任命下来,这便使这三人的权势进一步扩大,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巡抚的职责,对各地官府有监察权。
各地官府倒也不好怠慢。不过,张璟估计,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巡抚这玩意,你说他没用吧,但要是所选的人合格的话,是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的。
问题是,朝廷上大多数都是些不通庶务的书呆子,即便当了巡抚,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有限。
倒是李勇,跟着来凑什么热闹?李勇的父亲李贤是上一任外守备,但李勇却只是个闲散的勋戚,他来干嘛?
不过,人既然来了,张璟自然也不会不招待,结束了谈话,对几人说道,“走,与某一起,去会会这两位勋臣。”
大明建国已近百年,当年开国六公中,徐武宁为功臣第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人的功勋已逐渐成了史书中冷冰冰的文字记录,那段金戈铁马的辉煌岁月,也逐渐泛黄,世人此时还有几人记得徐武宁的丰功伟绩?
徐承宗穿着道袍,不像一名武勋,反而像是个教书先生,一板一眼的,颇有士风。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勋臣这个群体。因为出生便是其他人奋斗的重点,所以,这些人不学无术是可以理解的,我一出生,命运便决定了,为何还要努力?
仅就才能、成就而言,这些人无疑是为自己的先祖抹黑,他们对于大明朝廷的作用,最多也不过是个吉祥物罢了。
随着自身地位越来越低,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便开始谨小慎微起来,如徐承宗。而那些仍然认不清形势的,等待他们的自然是夺爵,甚至是下狱等处置。
比起徐承宗的儒雅,李勇就粗豪的多,穿着一件箭袖直缀,半边下摆还掖在腰间的玉带里,不修边幅。
“仆见过大司马,”徐承宗见张璟亲自迎了出来,连忙抱拳行礼。
李勇也跟着抱拳,粗着嗓子叫了一声“大司马”。
“见过魏国公、丰城侯。”张璟连忙回礼,哪怕这些勋臣之后再怎么不着调,这大明江山也是人家的祖辈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张璟有什么资格盛气凌人?
“二位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张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官,所以,并未学会文官那套清高的做派,“二位请。”
张府中门大开,张璟亲自迎接,也算是给足了徐承宗和李勇面子了。
将二人请进中堂,三分分宾主落座,自有亲兵送上热茶。
“某初至京城,寒舍简陋,多有怠慢,请二位见谅。”张璟拱拱手,做足了谦逊的姿态。
倒也不是做作,没必要平白无故的去得罪人不是,盛气凌人的那套玩意是那些腐儒们爱干的,感觉自己读了几天圣贤书,眼睛长在头顶上。
“大司马府上过于俭朴了,”徐承宗转头看了看中堂中略显简陋的陈设,以及充当仆役的亲兵,的确难以让徐、李这种从小便锦衣玉食的人看的上眼。
不过,二人也不是瞎子,张璟的这些亲兵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更从延绥补充了许多西军精锐,那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可不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能比的。
李勇的父亲李贤曾出镇大同,家里有几个这样的老卒,平时被父亲当成宝贝疙瘩,待父亲去世后,这几个老卒便一直留在墓地给父亲守墓,所以他深知这种亲兵的重要性,看着张璟家里这些人,不由得有些眼热。
这都是可以性命相托的死士!
“大司马,”寒暄过后,徐承宗抱拳,“守备南京,乃我等之职,不知大司马可有章程,下官为外守备,当唯大司马马首是瞻。”
张璟虽然有些意外,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闻言笑道,“某初来乍到,那里有什么章程,先走一走,看一看再说其他。”
“哈哈,”徐承宗干笑一声,“大司马实乃老成持重之举,下官受教矣。”
听着徐承宗谦卑的语气,张璟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里面要是没什么事儿,这徐承宗也不至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