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十月初寒,京都郊区,小雪,气温零下二十五摄氏度。
今天是秦寒的忌日。
林意在青龙寺里住了半个月了。
从上面下来时,青灯礼佛变成华灯初上,烟火气扑面而来,夜晚将这座城市的灯红和底蕴交织在雪中。
雾茫茫地,每走一步都得留神脚下。
林意握着把青灰色的伞骨,从泥泞的公路上下来,隔着汾江,对面是万家灯火。
许厌迟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冷寂的江面波澜无痕,衬得响起的电话铃声有些突兀。
林意回了神,就接通电话后手机贴上耳边。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走哪了?”
天气很冷,林意把冻得通红的鼻尖藏在宽松的围巾下面,也抵不住江水面上袭来的阵阵凉意。
她说,“下来了,站牌这里。”
“行,你站那别动,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林意问他,“今天不是华东中区的项目会,这么快就开完了?”
“没,”许厌迟那边轻叹了声,“甲方那位爷脾气太古怪,今天不知又怎么惹着了,会被鸽了。”
“我在这行也有七八年了,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主儿。”
林意静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的假也休完了,从明天起和你一起跟这个项目吧。”
那边的人似乎看了下导航,沉吟了会才接话,“要是没歇好就继续歇,工资照样给你开,别委屈自个。”
林意没说话。
许厌迟能说这话,是作为老板给她的情分,她要真不知好歹应下来,便失了自己的本分了。
“你到哪了?”林意问他。
“快了,你就站宽阔地儿等我,周围估计也没什么人,待会能看见的车就是我的。”
许厌迟预估的没错,直到那辆银灰色的奔驰在公路那头出现的时候,这期间林意没见到其他车的影子。
纷纷飞扬的雪花在光束里簌簌地落。
许厌迟一早就看了她。
隔着挡风玻璃,漫天飞雪中透明伞下女人指骨白皙。
墨发黑裙,衬得脸越发的白,像一朵暗夜里绽放的白玫瑰。
“今儿这么冷,该多穿点,年纪轻轻不注意,到老了有的是你受的。”许厌俯身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林意抿唇笑了笑,“我爸都没你这么啰嗦。”
合了伞,上了车以后,她手动把空调开成暖风,眯着眼放松了身体。
这天真是冷的要命哦。
许厌迟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半晌,缓缓发动车子打开了转向灯,“这几天在山上住,心情怎么样。”
“嗯……正如你希望的,摒弃杂念,潜心修炼?”林意回头看他。
“别,我不希望,你要真悟出点什么,万一哪天皈依佛门了,我那烂摊子没人接了,到时候我上哪哭去。”
林意笑着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哪就那么严重了。”
许厌迟侧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严重,二十四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寻常人都是哪里火热往哪里钻,她的日子偏偏过的像最美夕阳红,老僧入定似的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