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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姨妈回家(二)(2 / 2)

很快,王茜要离开N市的消息便传开了,不同的人听了有不同的反应:于莉沉默了好一会,傅斌先是惋惜后是兴奋,而小区的邻居们则是依依不舍,且毫无疑问,韩家印反应尤为强烈。

据目击者张阿姨回忆,王茜把韩家印约到小区附近的公园摊牌,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不欢而散。她隐隐约约听到韩家印说“这对我不公平”“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惯着他”“人生不能重来,我们要为自己负责”诸如此类的话。

自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韩家印就在小区里消失了,没有再参加过集体活动。据说,他心情异常低落,子女把他接到了自己家照顾,直到王茜离开他都没有再出现。

姨妈还在N市的这段日子,赵筱筱每日都陪着她。一起相伴了那么多年,她们已经亲若母女。

赵筱筱细细整理了一遍,发现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张与姨妈的合影,于是火急火燎地拉着姨妈出去拍了又拍,把姨妈的脸都拍黑了。

“行啦行啦,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你以为拍遗照呢?”姨妈咆哮道。

这句话一出,赵筱筱营造的温馨氛围又一次荡然无存。于是,她反省了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的确有点临终告别的意思,怪不得姨妈那么生气。

比如,她一直在姨妈跟前问:“姨妈,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到了那边就吃不到的那种。”“姨妈,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你说话了。”

看到累了的姨妈坐在沙发上睁大眼睛想事情,她也跑过去用手替姨妈合上双眼:“姨妈,不要再想了,累了就休息吧。”姨妈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

还有她真的太爱哭了,某天清晨想起姨妈对自己的好,就哭着去拧开姨妈的门,扑在还没醒的姨妈身上哭个不停。姨妈懵懵懂懂地醒来,看见她披头散发的,差点没把魂给吓出来……

总之,她为即将到来的分别塑造的仪式感,只感动了她自己,姨妈巴不得快点离开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多愁善感。

王茜离开前怎么都联系不上韩家印,打电话给他是他女儿接的,对方说:“王阿姨,既然您已经做了选择,那就一别两宽吧。我父亲最近在休养,我不想让他情绪再受波动……希望您能理解。”

“能理解,能理解……那你帮我转告他,让他好好休息。谢谢啊,再见。”

王茜挂上电话,眼眶就红了。人生看似有很多选择,其实都已经注定,与其说是命运使然,不如说是人定胜天。

姨妈的儿子欧健独自驱车千里来接她。赵筱筱怎么都没办法把姨妈跟他联系起来——姨妈那么乐观的人,怎么她儿子却一脸拧巴呢?两条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本来还挺帅气的,现在却散发着一股怨气。

赵筱筱知道自己是事先对他带有偏见了,并且还只是这个星期的事,在这之前她还是把他当作亲人来看待的。可是,谁让他不孝顺姨妈?这种人就该被唾弃。

于莉摆了桌酒席,既是当作欧健的欢迎宴,也是为王茜饯别。赵筱筱以前总觉得跟姨妈分别的日子还很长,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这个场合,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因为傅斌要接待外地来的一些朋友,顺理成章地错过了跟未来丈母娘把酒言欢的机会。宴席上,姨妈又开始催婚,絮絮叨叨对赵筱筱讲了很多话,即便是于莉这么明事理的人都有点吃女儿和表姐的醋,更不用说自小在父亲跟前长大缺失母爱的欧健了。

在他的意识里,仿佛母亲是赵筱筱一个人的母亲。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妹,独享了母亲七八年的爱,他坐在这里就像个外人一样。

于是,在赵筱筱跟着他走出包厢,向他旁敲侧击暗示想要他的母亲再留在N市生活一段时间时,他怒不可遏道:“我是她亲儿子,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把她还给我,不过分吧?你想把她霸占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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