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这样的试炼!
莺奴脑中不能自制地思考着诸如此类的问题,就像滑进了一个矛盾织成的荆棘丛中。荆棘尖锐的刺划破了她的皮肤,刺伤了她的眼睛,切断了她的经脉;这等痛苦令莺奴不由自主地发出绝望的嘶吼来。她在一派混乱中伸出双臂,终于将已经跨到她身上的紫岫远远地打了出去。她发出那一击,惊恐万分地垂下眼睛去看那受了伤的兄弟。
这一击非同小可,床椽都被紫岫的脊背撞断了一根。但紫岫还不依不饶地竖起身,继续向她的位置爬来,脸上已经带着玉碎的狂怒。
莺奴早就不是第一次从别人的脸上读出这种占有欲了。她是个美丽的人,从各色人物的表情和语言里都尝到过这种可恨的侵犯;她一直对此抱着平和的态度,并不仅仅只对鲛奴;没有人可以真正侵犯到她。但即便是面对着这样的家常便饭,紫岫脸上露出的这幅表情还是深深地刺伤了她,她不能忍受这表情出现在紫岫的脸上!那表情怎能出现在他的脸上,他难道不该是比兄弟更加亲密的存在吗?
房中的光线变得莹亮,两人可以将彼此的表情看得很清楚。紫岫当然也看到姐姐的脸上浮现出失望和畏惧的神情,但那只是更加狂热地刺激了他,他必须抢在别人前面,他必须将莺奴变成自己的。
他为这绝顶的欲望鞭打得几乎要失明了,就好像他活了十余年,就是在等这一刻,他要看见两人合拢的瞬间!
莺奴的幽愤也十倍百倍地翻涌起来,竟用肉身去抵抗这头燃着烈火的野兽。两人立刻饱含恨意地扭打在一起,他们中任何一人发出的招式,都足以瞬间杀死十个普通人。可他们又怪异地拘束在这张床上,绝不离开这方寸战场,就像是有什么秘密的约定一般,若是有谁离开了这张床,就意味着攻击必须结束;他们谁也没想将对方撕成碎片。
紫岫是个沉默的对手,莺奴每每只能从那种无声的表达里读出他的心愿;她因此明白紫岫也是能读懂她的心愿的,所以她无法隐瞒自己也曾设想过两人的结合。一旦连这个秘密都保守不住,她的挣扎就显得很好笑。她不知道紫岫对此究竟是何看法,因为只要他再强硬一分,她就屈服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划过脑际,紫岫就好像听到她亲口说出了这句话,一只手径直向着她的脖子抓来。莺奴睁大了眼睛,亲眼看着这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喉咙,她明白这就是屈服了;她屈服了。盘桓在她心头的莫名的禁忌终究没能拦住二人,此时不停下来,她就马上要朝着不可逆转的深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