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回忆了那名公子的外貌,他的身上显然没有那样的变形。不仅如此,他那刚刚被松绑的脸颊上也看不出一点红紫的痕迹。上官武说他十岁起就习惯戴着这些沉重的铁索和镣铐,十岁开始正是孩子长成大人的时段,若是整天都戴着这些东西,骨和肉都更容易留下被扭曲过的痕迹。上官武的话未必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另一件事,但她更不敢相信这件事。
莺奴决定自己去研究真相。
她目送着上官武送这名少年进了卧室,默记下了房间的位置。但她分明记得驿站一共为他们准备了三个房间,可是上官武一进那卧房之后就没再出来。看样子这一夜上官武就算不来莺奴房间守着不让危险侵入,也要在这少年的房间守着不让危险出去。
她虽然觉得为难,可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晚饭时,她是偷偷在袖里藏了一些食物的。每每他们一行人在路上停下来用餐,那少年总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离他们两桌远的地方,既不吃也不喝。他那恐怖的模样总是吓得其余客人不敢坐到周围桌上去,上官武也不管他,也不替他点任何酒菜,只是每次都多给店家一些饭钱,要店家通融他带来这么古怪的客人。莺奴真真切切地观察过,一天下来,他连一口食物都没有吃过,而且看起来对其也没有什么兴趣。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偷偷带着吃的去他房间里试探一番,怕他白日是因为上官武在场而克制着食欲。
她在自己房中心事重重地睡了小半夜,等到下弦月快要升到中天时从床上翻身坐起,穿好衣裳,将那盘已经冷却的肉饼端在手中,轻轻推门而出。
莺奴的腿脚功夫远在上官武之上,要无声无息地潜入他们的房间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当她踏入他们的卧室、反身将门关上时,上官武还毫无知觉。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上面睡着的是那名公子。即便睡觉,他也没有解下身上的枷锁。上官武抱着剑睡在椅上,垂着头。
她轻声细步地靠近了床沿,伸手轻轻解开绑在少年脑后的绳结,好让他能睁眼张嘴。这样的动作其实足以惊醒他,但他的身体却丝毫未动。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这样的动作都没能让他转过头来,只能说明他从未睡着过,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是清醒的,他知道她在他的身后。
她用颤抖的手碰了碰他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呼唤道:“公子。”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开始极慢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将脖子扭转过来,欲要将脸转向她。她也马上了解了他的用意,他的脖子和身上缠满了铁索,若是整个身体都翻转过来,发出的噪音必然立刻惊醒一旁的上官武。他也想替她保守偷偷潜入这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