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迷的凌飞雪平静地呼吸着。
白巾巾听得见她的呼吸,却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呼吸了。
心跳、脉搏、呼吸,一并静止。
天真是一种愚蠢,以善意度人是一种为虎作伥。
她此刻明白了。
水盆里,浸没了丝巾和手的水已冷却下来。
她亦未感觉到冷。
心中的冷,已经胜过手上的冷。
她此刻更需要思想的冷。
她闭上眼,在做出决定前,沉痛地思索着方才尤丽吐孜带着凌飞雪进来时,她与这位宫主的对话。
“白巾巾,天涯教的林涟漪和无垠要来抢走凌飞雪了,你将她好好藏在你的房间里。外面我会应付的。”
“宫主,为何不将圣女交还给他们?如今看来,就算我们把圣女带入西北大漠,他们也会对我们发动战争的。”
“大漠之神带走凌飞雪,正是要防止战争啊。”
“可是,圣女从前在观海山中多年,不是从未被发现吗?我以为,就算我们不插手,他们也能自己保护好圣女的秘密的……”
“你知道什么?我们的神活过了千万年,见到过多少漠外生灵为了长生之道争夺起来的事情?若是他们有能力维持和平,鹰魔族一战,也不必让我们操心这么多!”
“为了保护漠外,而夺走漠外邪道第一大教的圣女……”
“你觉得这个理由有问题吗?”
“这是神给的理由吗?”
“自然。难道你要怀疑神吗?”
“……宫主,神给的这个理由,你真的信吗?”
尤丽吐孜张口欲言,却似突然间,头脑掌控了嘴巴一样,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白巾巾上前,扶着凌飞雪,轻声道:“宫主,我不会背叛您,也不会背叛神的。但是,我想您一定比我更了解,为什么我们如此信任神。”
尤丽吐孜沉默,离开。
白巾巾猛然睁眼,水盆里搁置的手,像是突然有了冷暖知觉一般,猛地抽离水面,向上弹起。
她转身,趋步至床边,凝视着她美丽的面容,只觉美丽的花更应该开在阳光下。
除崇拜她容貌的动人外,白巾巾深心里,更敬佩于她一个女子竟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
白巾巾喃喃道:“凌教主,您隐姓埋名,以圣女身份藏匿于观海山之上,一定不希望漠内漠外之间、漠外正邪之间,为你起了战争。
“但是,您听见了吗?教子和驸马来了,来救你了。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谁以避免战争为借口,将你藏在一个地方,就是欺骗。
“小的不知大漠之神要你做什么用,但一定不会是维护天下和平。
“如果不挑明一切,您将不得自由。
“而天下,也将不得上升。”
白巾巾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房间外。
行宫左右,林涟漪和无垠正与漠族人相斗激烈。
行宫正前方,正道三大门派从漠音客栈赶来。
行宫正门大开,漠族使者冲出行宫。
行宫左右,战斗的双方有意识地向行宫正门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