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筱彦强忍了再次要落下的泪,手颤抖的从他手里把葛父的骨灰盒接过。
“这是葛先生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并不想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十几年的吸毒史,身体早就被掏空,……没什么痛苦,火化也是依着他身前的意思……。”
葛筱彦已经听不清戒毒所的工作人员再说了什么,只那句十几年的吸毒史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又会是这样?
嘴微微的张了张,确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各种情绪充斥在她心间,让她快要崩溃,如果说葛父的死对她造成了良心的谴责,那么从戒毒所工作人员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像枚手榴弹,炸得她手足无措。
同样震惊的还有方池,他一把揪住那名工作人员的衣领,完全没顾忌自己的身份:“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他只是初吸者,毒隐不满五年吗?”
程天燱一手搂紧葛筱彦的腰,一手扯过方池:“松开,让他继续。”
那名男子倒也镇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从身后一名女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份文件袋递到葛筱彦的手里:“这是葛先生留下的东西,让我交给你。你请节哀。”
言罢,目光跟程天燱有短暂的接触,微敛,淡淡的扫了一眼睛方池,转身大步离开,仿佛刚刚的一切,之于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一般。
葛筱彦依在程天燱的怀里,抱着骨灰盒的手还在发颤,眼睛盯着那份资料袋,半响没有回神。
不平静的还有方池,他是被一时的冲动给冲昏了头脑,才忽略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回神,他望向程天燱,目光陌生又冷然。
程天燱并不理会,抱着葛筱彦上了车。
方池二话不说,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程天燱也没撵他的意思,干脆下车,坐到了后摆葛筱彦身侧,把她揽进自个怀里,硬生生的抱走了骨灰盒。
葛筱彦声音怒呵:“程天燱,你给我。”
程天燱瞪了方池一眼,示意他开车,说了两个字:“幕地。”
转过身,把葛筱彦完全拢进自己怀里:“你该先看看这个。”
他指了指手边的文件袋,说着也不理会葛筱彦的意见,抬手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文件。
葛筱彦完全没有反应,由着他做着这一切,人死如灯灭,一切归于黑暗,如今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也只有这个袋子了,不管是什么,她都有理由帮他做到。
深深的闭了闭眼,她在程天燱的怀里坐正身,目光扫向程天燱手里的文件,程天燱目光微闪,似是有一丝笑意滑过,遂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她面前。
车窗外的寒风呼啸,程天燱的怀里确异常温暖,葛筱彦庆幸此时此刻自己的身边还有个他,一次、再次她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这个男人都尽心尽力的陪在自己的身边,她该知足了。
接过那封葛父的遗书,葛筱彦逐字逐句的读下去:
“丫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去找你母亲去了,不要难过,更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自责内疚,我不是个值得你如此的男人,遇到你母亲是场美好的意外,虽然到最后一刻她也未曾接纳过我,可我知足,有你母亲那样的女人做妻子,能有你做女儿,哪怕只是担了个名,我这辈子也觉得知足了。
我是什么人,一个烂赌鬼,一个隐君子,本该就不是配有家的人,可她给了我一个体面的家,是我不懂的珍惜,一而再再二三的伤了她的心,到最后逼得自己走了绝路,逼得她走投无路。
那天你来见我,我对你撒了慌,不过是想我不多的时日里能有个人惦记,想让你叫我一声爸,可终究我还是不配,到死也没能摆脱那个隐。
如果你对我的恨能稍稍减弱一点,我希望你能把我葬得离你母亲近点,那怕是能勉强够得着看到她也成。”
这封不像是遗书的遗书,并没有让葛筱彦心里好受多少,相反的让她更回的烦燥不堪,她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想,她以为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已经够离奇诡异,原来还有更加让她猜不透的结局。
如果说之间她是自责跟难过,那么现在她更多的是疑惑跟不解,思绪稍稍的收敛,她想了很多,本就是聪明剔透的女人,理智回拢,有些事情也便看得明白。
抬起头,她的目光有些含:“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这话当然是问程天燱,不仅是她想问,开车的方池同样也想知道,他这位禁毒处的刑侦处长,还不如一个商人知道的多,让他的情何以堪,虽然这个人是他的大哥。
葛筱彦盯着程天燱似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程天燱抬手擦干葛筱彦脸上残留的泪渍,微微点了点头:“比你早一点。”
葛筱彦哪里肯再信他的话:“一点是多一点,是再认识我之前,还是之后,是在杨昊辰下药前还是之后,还是你们之间本就有勾结。”
车子在这个时候轻晃了晃,方池的神经绷到了极致,手收紧,目光冷沉,额头浸出一层细汗,他觉得这个冬天异常难的难熬……。
葛筱彦目光沉沉,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想知道那个戒毒所的人嘴里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当初方池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那么些资料,她看过,里面的内容大都开始于三年前,更早的便没有,她到不认为是方池刻意的隐瞒,因为他并不知道。
程天燱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葛筱彦的质问还是方池的开车不稳,大手握上葛筱彦的手,他低低的道:“傻瓜,别多想。”
他的这个态度,让葛筱彦更加怀疑自己的猜测,如果说杨昊辰的企业涉嫌犯毒,那么程天燱呢?她不敢想,一股不安的情绪有心底滋生出来,而这种不安直接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挣开程天燱的手,她扭头望向穿外,雪依然没有停的意思,似是越下越大,原本白茫的一片,既然被夜色笼罩,也显得过份苍白。
良久,她才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是我多想,还是事实?”
她多么不想怀疑他,可那种隐隐的不安,让她不得不担心的问出口,方池是什么人,一个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这样的人都不了解的事实,她又如何能够知道,那么他的爱,她又能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