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突然,众人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群汉人?”
想到此处,刘庚猛得上前:“可汗,您,您可是说,是,是那些,汉人?”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向刘盛。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刘盛朝左右一望,似笑非笑,踱步上前,继续说道:“诸位,只要能令我独孤壮大,胡与汉,有甚么区别呐?”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瞪大了眼睛。
“可这......”
“这这这......唉!”
众人一时语噎,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有人三五相视,有人语出二三字拂袖叹气。
实在是刘盛话的让他们陷入了纠结。
刘盛也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世人都知道,胡汉不两立,北魏境内,就没有汉人的地位,也没有汉人从军的说法。
这并不是从北魏就开始的,而是自五胡入华以来便存在的。
百年前‘王八’之乱内耗严重,傻缺们内迁北方诸族入关充当他们的打手,可胡人终究是胡人,即便再怎么帮助各主内斗,也避免不了世人对他们的看法。
更何况,胡人向来桀骜不驯,在那一场‘王八’内斗中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
有人说,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
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胡人荒唐,汉人美好?
毕竟这句话,就是自胡入关而起,他们的行事、理念和汉人格格不入。对汉人来说,胡人那就是荒唐乖张,他们是美好的。
胡人常伴着强盗行径,他们尊着儒术,加上自古以来根深固定的‘坏孩子’想法。
呵呵,荒唐,着实荒唐。
桃李满天下的老夫子怒甩其袖。
夫子怒袖一言,话入其友、其弟子之耳,友与弟子外传,入友之弟子......
荒唐,真荒唐。
众士子骂的是脸红脖子粗,一下子,人们全都知道了。
胡人,一脸懵。
这些个骂人的人都给记下,下次出征,能搞死就别让他们活。
然后,死了一批士子和无数百姓。
其他士子得知,觉得这些胡人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点喧宾夺主、反客为主的意思。
一瞅内战也差不多了,就促使各主让他们把诸族给弄走。
然而,行动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个内迁诸族占了北方一大半的人,早和汉人混杂在一起了,想搞走也没法了。
胡人也得知有人想卸磨杀驴了,一合计。
杀,反了他们。
这一打,胡人乐了,士子傻了。
晋朝经过多年的内斗,国家早已元气大伤,已经不是胡人的对手了,士子们就急急忙忙的带着晋室往南逃去了,留下一帮子帮他们摇旗呐喊的汉人。
胡人一看,连忙占了原各主的地盘,并学着建立国家。
那些个没逃成的士和汉人们一看胡人反主了。
士子骂的更凶,有血性的男儿立地起兵反抗,血染北地江山一寸土,秦中川、血没腕,这不是说说而已。
血性男儿终不敌胡人,便慢慢的转成防守,为了不让胡人经常掠夺,也就形成了一个个坞堡。
虽然最后还是被胡人纳入了治下,但所有人都清楚,但凡给汉人一丝机会,汉人们就绝不屈服,一定会再起兵。
胡人就想啊,反正辱你和不辱你,你最后都会这么干,我干嘛不找点快乐呐?
你们不是说荒唐吗?不是说男男吗?不是说我们XXXX吗?恩,那就做给你们看。
于是,胡人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欺压汉人,削耳、割舌那都是小意思,因为有人是以汉人的各种死法为乐。
还荒唐且美好吗?
秦中川,血没腕,当真只是说说???那是多少人的鲜血?
还荒唐且美好吗?
外族入侵,政权不断更替,胡政残暴,百姓流离失所,逃亡迁徙,十室九空,汉人几乎绝种!!!绝种!!!
还荒唐且美好吗?
是的,荒唐且美好。
对于提出这一句话的人来说,北地汉人身处水深火热,朝不保夕,胡人在践踏他们的汉人骨,要粉碎他们的脊梁的时候,就是荒唐且美好........
胡人几乎让汉人绝种,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荒唐且美好。
面对绝种之时,胡人也没有踏碎北地汉人的汉人骨,也没有粉碎掉汉人的脊梁,但他们却粉碎了千百年后某些汉人的脑子。
对于这一段历史,他们能调笑的说出,荒唐且美好。
上个课堂,老师问喜欢那段历史,他们很‘自豪’的说魏晋南北朝。
但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五胡乱华、衣冠南渡背景下,鲜有的陶渊明、谢灵运、嵇康之类的才气节操,也不是建安风骨、魏晋风度。
他们赞美的是同性恋。
看到的是男子以柔为美。
人人都是**发达任人宰割的猪猡.......
他们将时代的悲哀视作荒唐与美好,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他们看不到北方汉人的脊梁,刘盛看得到,他看到了铮铮铁骨的北府兵。
他们看不到汉人的风骨,刘盛看得到,他看到了嵇康之后魏晋风度仍在,建安风骨依旧。
他们没看到北方汉人隐藏在苦难之下的血性,刘盛看得到,胡人也看得到,唯独,没有那所谓的荒唐与美好......
胡人为了不让汉人再度崛起,他们大肆杀戮,禁止掌兵。
刘盛为了让汉人再度崛起,他势必要让大丈夫手持三尺青峰........
独孤部落,是汉人,也是胡人,虽然汉人从军没有甚么明文规定,但这是百年来胡人的习惯,长居北方部落的独孤部也不能幸免。
他们也害怕汉人再度崛起。
但,独孤部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有必要坚持吗?
是默默的等着大魏将他们逐渐蚕食、吞并,泯灭众人矣,还是陪着刘盛疯一把,壮大独孤,再做那曾经风光无度的人上人?
他们,很是挣扎。
刘盛没有催促,他双手背后,于帐中踱步,慢慢的,他来到帐门口。
阳光透过门帘的缝隙,照耀在泥土上,使得刘盛驻足,他抬目望向门帘,缓缓说道:“黑暗与光明,只隔一道门。”
说着,他猛地伸手,将门帘拉开。
霎时间,阳光照耀帐内,使得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黑暗与光明,只隔一道门?”望着刘盛的背影,刘庚默默呢喃。
“黑暗与光明,只隔一道门?”刘浩大望着射入帐内的阳光,心中若有所思。
“一道门?”
“甚么门?”
如刘庚、刘浩大二人一般,很多落主都在默默思索着。
虽然刘盛没说甚么,但他们很清楚刘盛在表达甚么。
是想要现在的黑暗,还是往后的光明,只在他们,那所谓的一道门,也便是他们对汉人的成见。
可是,这道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门帘,而是重达千斤的铜门,嗯,还没焊死,只要咬咬牙,也是能推开的。
“嗨,你们这是甚么表情?是怕那汉人报复我等?还是怕大魏责怪我等?”一道调笑的声音传来。
这话,让刘盛很是诧异。
他们里面有这么明智的人吗?
愣愣的回头一看,却是那落的落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刘盛微微一怔,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啊?
朝旁边一看,胡落主等人也如那落主一般,都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
刘盛更加疑惑了。
他们是没听清吗?我是让汉人入军啊,你们这些人,不惊讶?不阻拦下?
难道,他们早就被我折服了?
刘盛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着那落主等人,下一刻,他看到了那落主等人眼中的........笑意?
他们并不是无所谓啊,反倒是非常乐意汉人入军。
这是个什么情况?和我想象的有点出入啊?
不过,倒也是个好事。
念着,刘盛暗自点头,虽然他的老部下没有按照他预想剧本去走,但结果却是他想要的。
那边,听到那落主的话,一个汉子反驳道:“那落主此言差矣,我独孤部已是这般,大魏责罚与否,又有甚么关系呐?我等再差,又能差到何处去?
吾只是担忧,汉人被我等诸族压迫许久,如今贸然让其入军掌兵之利器,待其人数众多形成大势之时,可会不再听吾等之令,反奴役我等?”
“是啊,独孤落主所忧之事不无道理,大魏责罚与否,对我等已不甚重要,只是这汉人入军掌兵,我等还是得从长计议。”
“不错,大魏那边压迫我等如此,大可不必理会,可这汉人,诸部向来禁其掌兵,肯定是有甚么原因的,我等可不能贸然行事。”
“恩,刘落主所言不差,虽说让汉人入军能壮大我独孤一部,但这也是一柄双刃利剑,用得好了便是伤敌,用不好可是会伤了自己,君不见百年前我等是如何入这中原之地的?诸位,我独孤一部已经不起大难了!”
七八个落主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对汉人的忌惮,俨然是怕汉人入军之后会反戈一击,将他们给杀掉。
但更多的人却在沉思着,思考着汉人从军的利弊。
“我倒觉得,汉人入军,不是不可。”悠然间,一道不徐不缓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却是刘庚在沉吟。
独孤十石闻言,登时问道:“刘落主安能确认汉人不会反客为主?”
“独孤落主又安能确认汉人会反客为主?”
不待刘庚答话,他旁边的刘浩大就站出来反问。
独孤十石看着刘浩大,摇头说道:“我不能确认,但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安稳些好,大魏正等着我独孤部犯错呐。”
刘庚闻言,也摇头说道:“非也,如今单于轻易不可出京都,诸部分撒四方,无一号令者,犹如一盘散沙,若想聚之,非得有一良地不可,纵观大魏诸郡,何处能之?
哼,即便能聚,国主会安稳的让我们聚集儿郎吗?可若聚不得,我独孤又怎能在大魏发出声音?
明年又该我四方之部被分散出去了吧?这年年如此,一年离两落,依我看,不出三五年,我独孤部的儿郎将遍洒大魏各处,届时再想聚集儿郎,更是难上加难。
诸位,我独孤已前途无路,只能奋力一搏,如今可汗坐拥朔州大地,统一州之军政,正是我辈拼搏之机啊,怎能如此瞻前顾后?”
“不错,成大事者,安敢优柔寡断,无那勇者之心?我刘元亮,支持可汗。”
“如今实乃独孤生死存亡之际,君等不闻可汗大败柔然之时,可曾施过仙术?我现在倒觉得,可汗得之朔地实乃天意,合该我独孤当兴。”
“刘落主所言甚合我心意,京都之时便闻可汗施得一手好仙术,此乃天示也,我独孤得此可汗,岂不为天助?既为天助,那可汗言及汉人,不知是否也是得天之示?”
一个非常迷信的落主一手指着天,一边望向刘盛,眼中的炽热是如此的强烈,怕是恨不得让刘盛当场施展一番仙术。
看得刘盛是一脸黑线。
而众人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是啊,他们的可汗可是会仙术的,那么他提此一计,肯定是得天之警示了?
念着,众人很是兴奋的看向刘盛,见刘盛单手背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们悟了。
可汗便是可汗,我辈所忧之事,在其眼中,定是不足挂齿。
众人不断脑补着,纷将上前奉承:“即便可汗不会仙术,那也是智勇双全之人,区区汉人,定是手到擒来,我等何惧之?”
“不错不错,可汗如此年岁,便胆识过人,我辈之人,又岂能畏首畏尾?”
“成则独孤大兴,不屈他人之下,不惧魏国强兵,或可立国,即便败了,我辈又能差到哪里去?我刘浩大任凭可汗指使,无怨无悔。”
说着,刘浩大猛地转身,朝刘盛单膝跪地,大呼:“望可汗,兴我独孤!”
众人一看,心中大呼,厉害厉害,我辈不及也。
刘庚眼眉一抬,三步踏前,立于刘浩大一旁,‘嘭’的一声,如其一般单膝跪地:“望可汗,兴我独孤!”
那落主与胡落主等人对视一眼,纷将一笑,大步上前,来至刘庚身后:“望可汗,兴我独孤。”
???
这啥情况?
刘盛有点懵,他为了这事,可是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貌似,用不到了?
一个仙术就妥妥的完事了,早知道这样,他就直接搞神棍把式了。
想了想,刘盛挺直身子,摆手道:“诸位请起,莫说我得天示,便是无有,尔等也不必担忧,我独孤部乃度辽将军之后,与汉人无异,只是常年游牧,忘了汉礼。
为了我独孤之将来,尔等日后定要寻回祖礼,善待他人,唯有如此,他人才会善待我等,为我独孤效力,反之,则会引起他人仇怨,正所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尔等谨记。”
众人闻言,起初还有些不适,但听到这是为独孤部的将来,也便忍了下去,大呼:“落下谨遵可汗之令!”
“落下谨遵可汗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