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骧回道:“回主上,文书到时,王别驾便与臣商议了一番,我二人皆认为,诸事应当放缓,可正是如王别驾所言一般,我等生怕主上不允,这才迟迟未曾上报!”
二人的这一番解释,让刘盛的怒火陡然消去不少,长出一口气,走上前来,将二人扶起,见王慧龙身上有些脏了,他伸手为其拍打。
在王慧龙诚惶诚恐的表情中,他缓缓说道:“我这个人啊,最是受不得欺瞒,倘若有甚么事,大可讲与我听,我是不听人言的人吗?”
说罢,刘盛拍了拍的王慧龙的肩膀。
二人闻言,心中一颤,连忙说道:“属下知错,定不再犯!”
“念你二人初心不坏,乃是为我朔州,且是初犯,便暂且饶你等一回,倘若再有隐瞒,无论所因何事,又是否与我有利,我定斩不饶!”
双手垂放胸前如同乖宝宝的崔骧,连忙抬起头来,拱手说道:“若有下回,无须主上来取,我自提头相见!”
说罢,崔骧双目直视。
刘盛轻点了点头,遂即看向王慧龙,王慧龙见状,也如崔骧一般,对刘盛说了那一番话。
知道王慧龙和崔骧的初心不坏,二人认错的态度也诚恳,刘盛也便消了气,但心中,总是有些不爽。
“我是不听人建议的人吗?”
这般想着,他没好气的瞪了二人一眼,随后缓缓回到上首坐下。
良久,他对二人问道:“君等皆认为要将诸事放缓吗?”
崔骧微微点了下头:“回主上,不宜操之过急!”
刘盛摇了摇头,看向王慧龙。
“呃......”王慧龙沉吟了一声:“将军,依属下拙见,应如是!”
刘盛抬头远望,沉声问道:“我欲做之事,与民利乎?”
王慧龙和崔骧不知刘盛在问谁,茫然互视,在崔骧的眼色示意下,王慧龙前将一步,拱手回道:“将军所做之事,与民利耶!”
“与朔州可有利?”刘盛平静的问道!
王慧龙朝刘盛觑将一眼,缓声回道:“利耶!”
“既然与民有利,与朔州也有利,这诸多事宜,当做否?”
听此一问,王慧龙便知刘盛要说什么了,朝崔骧看了看。
崔骧呐,虽然不是历史名人,但也是个聪明人,可现在刘盛问的是有利的事做不做,而不是其他,也唯有对王慧龙点了点头。
得到同僚肯定的答复,王慧龙还是犹豫了一会。
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因为他知道他要是说当做,那刘盛一定会说,既然有利,又为何不可一同去办呐?
可要是他说不当做,那不是傻子吗?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不做傻子的好,要不然日后有什么大事,那刘盛也不敢交给他,于是,他便开口说道:“有利之事自然当做,可如何去做,还须多多思量才是!”
一句话,既回答了刘盛,也将刘盛欲要说的事提前说了出来。
刘盛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你呀,你和元龙都是聪明人,既然瞒不过你们,那我也不妨直言!”
说着,刘盛顿了顿,朝二人看了一眼,严肃说道:“二位以为,诸事同办不可行,可我却觉得可行,君等不妨一试!”
听刘盛此言,王慧龙连忙抬起头来:“将军,非是官下不做啊,乃是官下生怕诸多事宜一同操办,恐会引起百姓恐慌啊!”
“是啊主上,王别驾所忧之事,也是元龙担忧的!!”
“君等也说诸事皆有利,百姓恐慌?从何而来啊?”刘盛摇头问道!
崔骧抬手说道:“主上,您让王别驾做的事,那可是从未有过的啊,若实施下去,百姓们究竟是何模样,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若是欢欣倒也罢了,可若是心有怨言呐?”崔骧摊了摊手!
刘盛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崔骧又道:“主上所行之事很是新鲜,甚至有些元龙都看不透,但从主上嘱咐的其他事情来看,想来也是与民有利之事。”
“可主上您想过吗?这刚迁徙至此的村民父老,可非有识之人,他等能看得透彻吗?”
“若其看不到其中的利事,那定会认为主上您是残暴之人呐!”
崔骧连珠炮的话让刘盛双目一瞪,大呼一声:“甚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残暴?”
“我为他们做有利的事,他们会认为我残暴?”
“怎会?”
看着刘盛吃惊的表情,崔骧严肃道:“若其看不到利事,属下认为各地百姓当会如此!!”
“我特么那是为了他们好啊!”刘盛楞了一下:“呃.......这场面,怎么那么熟悉呐?”
莫名其妙的感到一股熟悉感,好像这事情发生过,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下方的王慧龙见刘盛有些恍惚,连忙上前说道:“将军!官下正是如崔治中所言,乃是怕我朔州百姓受此劳役,会对将军心生怨恨,这才如此的啊!”
“毕竟,诸般事宜,可非短时日内能完成的,倘若迁延日久,难保其不会生出此心!”
王慧龙说罢,抬头朝刘盛觑将一眼,可这一眼过去,就看到刘盛在嘟嘟喃喃的说着什么,浑然没听进去他的话。
“将军!”
“将军!”
王慧龙忍不住的唤了两声。
耳边响起王慧龙的呼喊,刘盛啊了一声,抬头问道:“慧龙唤我何事啊?”
见刘盛回过了神,王慧龙连忙说道:“回将军,官下是说,您建房屋,挖沟渠,造农具,筑厕.......厕所?这都是要人手的啊,我朔州百姓本就不多,倘若诸事皆办,皆从劳役,那我朔州怕是要没人了,还望将军三思啊!”
“嗯?”
“且容我想想!”
听王慧龙如此一说,刘盛也觉得之前的决定有些草率了,毕竟,他让王慧龙做的事可不是一件二件,而是很多事,那所需的人手,还真是要很多。
比如挖沟渠,那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了,然后还有建房子、造农具、还要搞什么厕所呕粪之类的,那简直不要太多啊!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呐,那不就是和杨广开运河的时候一样吗?那百姓都去服劳役了,虽然这是功在千秋的事,但在当时不也是残暴的举动吗?”
“可我这是小打小闹啊?没......没那么严重吧?”刘盛愣愣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