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他正在你的肚子里,我当然要走走捷径才对。”
他笑得更促狭了,双瞳里映着这金烛的光,又显出顽劣的模样来。
说他是恶魔,一点都不假!这时候,只让步绾绾气得脑袋疼。她瞪他一眼,翻出衣裳来换上,窝上榻去睡。
帝祈云也躺下来,从她身后抱着她,长指和她纤细的手指缠在一起,喃喃低语:
“是儿子,还是女儿?”
“管他,都是我的宝。”步绾绾嘟囔一句。
“若是儿子,定要叫帝宸,若是女儿,定要叫帝梦洁。”
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确实是一个准爸爸应该表现出来的兴奋,可这名字怎么有点不对劲?帝宸就算了,帝梦洁……他是想好了退路,以后开家纺店?
“帝祈云,你小时候一定太顽劣,不好好念书,所以现在才如此这般的没文化!”
步绾绾一脸黑线地批判几句,甩开了他紧揽她纤腰的手。
“步知道,你皮痒了?居然敢如此抵毁孤王?宸字不好听,还是梦洁不好听?”
帝祈云的脸色也黑了,被一个女人这样嘲讽,那可不是他这样骄傲的男人接受得了的。再说了,这两个名字又有何不好?
“你打我啊,揍我啊,杀我啊……”
步绾绾倒得意了,轻轻一拍肚皮,说得那是一个毫情万丈。
帝祈云脸黑了黑,又笑起来。
他不和她计较,她的小腹中有他生命的延续,只想一想,就觉得心情愉悦。
其实,这会儿她也心愉悦,她突然觉得这样相拥而卧的一双男女,一同期待新生命的到来,是一件多么有趣而且幸福的事啊!
她甚至没想过,她会拥有一个孩子,拥有她生命的延续。他会长得像谁呢?她?还是帝祈云?男孩,还是女孩?文静,或者是调皮?聪慧,或者是沉稳……
她的心里充满了雀跃,欣喜,幸福,满足……她一直是容易满足的女人,给她满满的爱,她就满足了!
“喂,你喝了那么久的毒药,孩子的眼睛会不会有事呢?”
步绾绾突然想到这个,扭过头来,眼里的泪光还在,担忧地问他。
“不会……”
帝祈云的呼吸沉了沉,手臂又环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下巴在她的肩上搁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拂过她的脖子。
他被人毒瞎,可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事,那是他血脉的延伸,可以替他看山河壮丽,日月交替。
步绾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安稳和幸福感。
她觉得是不是这就是她的归宿了?尽管这个男人不怎么样,可是她觉得一定能把他教好!若他实在难改恶劣,她能左手扬起马鞭,右手唤出凤凰,烧跪地求饶……
嗯,她会驭火,也会驭夫……
步绾绾如此想着,凑过来,主动钻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月亮渐渐地圆了,再过一晚,他就能看到怀里的她。所以,此刻他的睡颜是沉稳的,扣着她小蛮腰的手指,是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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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城微雨的清晨总是令人享受。
略凉的风扑面而来,披上披风,这风又从脖子里钻进去,贴着皮肤一直往里面凉去,可是这感觉又让人精神振奋。
步绾绾扶着帝祈云的手,踏着小凳,登上马车,她这时候还真没去乱蹦乱跳,而是像所以刚得知自己有孩子的年轻准妈妈一样,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身体。
怀安王和傅玉莹率着傅家上下百人,全都恭敬地跪在马车边,傅家三个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儿子也被抬了出来,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这帝妃二人到了马车边,怀安王和傅玉莹才站了起来,快步到马车边,亲自给帝祈云搬凳,扶手,扶他坐上马车。
帝祈云坐好了,才手掀着帘子,盯住傅玉莹,语气淡淡地说:
“玉莹,你也不要住的时间太久,三五日后便先回宫去,绛芸也需要你帮着处理一下后宫之事。”
“是。”傅玉莹恭顺地福身行礼,又从侍婢手里接过了小包袱,递到他的面前,温柔地说:“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糕点,给瞬欣妹妹路上解解馋。”
“谢了。”步绾绾随口说了句,不咸不淡,不亲不热。
傅玉莹也不计较,更不抬眼看她,只轻轻勾着头,退到一边。
洛君瑜也出来了,朝二人抱了抱拳,骑上了马,慢吞吞地往怀安府外走。帝祈云固执地要为他寻到解药,所以还要继续往东,去找巫医。
生与死,于洛君瑜来说已是一场笑谈,他之前多年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圆一个爱人的梦,可惜了……此时的他,越加的不羁,只用余生去潇洒看过风景,便是他的结局。
步绾绾从窗口悄悄看他,小声说:
“帝祈云,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药,他死了要怎么办?”
“死就死,谁不会死?”
帝祈云躺在一堆花团锦簇的靠垫里,长睫轻合,语气平淡,似乎谈论的是敌人的生死。
“真没良心。”
步绾绾白他一眼,揭开小盒看精致的糕点,捏在手里翻天覆去地看。雪白的糯米制成,拇指大又小的梅花造型,上面用樱桃酱攒出花蕊。
“傅玉莹的手真巧!”她赞叹一句。
帝祈云的手一伸,在半空中等了半晌,只等到冰凉的风。
“你敢吃吗?放点鹤顶红断肠草七步倒,毒死你。”步绾绾秀眉微攒,刺他一眼,把盒子用力一盖,往马车的角落里一丢,掀开马车帘子叫洛君瑜,“师傅,上车来,我们打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