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金融危机,他开着包文春的小四轮,和祝道绣一道去淮河边上做贩运小买卖。
沿河一带是沙质土壤,适合种甘蔗,冬天农闲,他两个每天最少一趟,每次拉回来二十捆四百棵左右。买时是两毛四五一根,一捆二十棵五块钱左右,拉回来卖十五到二十块钱。除了柴油钱,一趟可以赚两百块。
只是,那时的人讲究脸面,都是送货上门。钮成威开车下乡进村子,出面找有威信有势力的朋友,不管你是不是同意,喊着给孩子买点水果,就直接扛进家门一捆,然后去朋友家门口等着收钱。
至于甘蔗是不是属于水果,估计他也分不清楚。
那是的人很爱面子,也不敢拒绝,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家亲戚也会来推销什么东西。就乖乖地把钱送来。死爱面子的人很客气,拿钱都有多的,价钱都不问,让卖家随意留钱。
钮成威的不要脸就是这时候逐渐养成的,人家门挨门的邻居,他留钱就可能有不同价格,说是二十块一捆,就看你顺眼不顺眼,说话是不是好听了。有可能只要十五块,也有十七八块的,还有的就很实在的要二十块。
他要给带路的亲戚朋友买一条烟,一条春雷烟十一块五,这钱当然不能损及自己的固定利润,不找这些人找谁?
祝道绣那年从卢庄大老表家赊账一头小猪崽,猪娃较贵,是四百二十块一头。还是过了伏天才带回来的,说是出了伏躲开高温期好喂些,到了冬天,猪娃涨到离谱的价格,一头涨到翻倍的八百块一头,还只有十几斤就卖了。北包寨的包青伦,一窝十二头猪娃卖了一万块挂零。
祝道绣那个冬天赚来的钱,全部投到那只小猪身上,那时她只喂麸皮,不懂得玉米料精才是能量饲料,那猪就长得慢。
到了第二年初夏,快收麦了,才算可以出栏,正准备过端午时卖个好价钱呢!外面流传出猪瘟,她就着急了,找猪经纪来过称,可猪价随着气温升高一天天下跌,生猪价格从两块六直线下跌到两块钱一斤,眼看猪都不吃食了,狠心卖掉,一块八一斤,卖了四百块钱,从腰包添上二十块,叫二叔给大老表送去。
从那一年起,祝道绣就不再养猪了。
再说钮成威,眼看家里孩子越来越大,地里没有收成,就去了南方打工。他先去一个培训学校接受培训,花了一千八,学的不是实用技术,而是最简单的保安,关键是人家包安排工作。
这个工作很适合他的性格,到一家保安公司上班后,由于善于钻营,学来的专业名词一套套的,用专业理论培训新招来的农民工小伙子,那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就很快提升到主管位置。
据他自己回来吹嘘,在广州的人场很派儿,一天能有人请客吃八顿饭,喝八顿酒,包文春就猜测他混了背景社会。
果然,在流传那一年麦收之前,他和伙伴替老板出头,打死了人,老板善后及时,没有多大的事,可他也不能在那边待了,老板介绍他到北京找朋友。于是,他来北京一家保安公司上班,被分配到紫竹桥一带的小区当保安主管。
零八年奥运之后,他调到广安门的一个高档小区,固定住宅一个地下室保安宿舍里,人缘外场经营的很到位,把老婆孩子都接来,以后就没有再挪地方。
包妈事情多,尽管尿失禁有所改善,一天还是需要几次更换尿裤,这么一耽搁,走走停停加吃饭,就到了深夜十二点多才进城区。
提前到来的老王安排的住处是阜外医院对面的一家宾馆,还为大家订了房间。
这家医院是国家级心脑血管医治研究中心,老王还入侵人家的挂号系统,为包妈争取到优先权。
老张的身份在这里没有丝毫作用,几个人的身份证虽说是真实的,但也经不起仔细推敲。他现在沉迷观看报纸,每到一处,买回来一堆报刊,如饥似渴的看时事新闻。不方便露面更好,他就躲在酒店里看各类专家评论员文章。
不知道老王是怎么操作的,包信很快就为包妈安排到心血管中心大楼的贵宾病床,不断有年轻医生过来嘘寒问暖,很有家属感,说是等明天全面检查后再安排治疗方案。
包爸放下心来,顺从地被安排到西海附近的积水潭医院住院。
钮成威夫妇赶过来探望,包文春见他俩开着辆别克,眼光复杂的看看小妹,说“住院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医药费押金什么的都已经有人担保,手续问题也不用担心,这些材料证明票据由媛媛保管,到出院时,去结算窗口办理就行。小包老师已经不在了,你们做女儿的,不能指望一切都叫大嫂兜底吧!这是我们作为学生的一点心意,给师娘减轻一些负担,又不用你们出钱。这个照顾的事,还是女儿轮流来做吧!媛媛小师妹,你把妈妈喊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房子和工作的事。”
酒店下面,就有个链家地产的门面,包文春提出一堆要求,人家上网一查,就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在北京,不住在二环内,出门看不到紫禁城,那就不叫住北京,这个条件必须满足。要靠近中小学,还要附近有医院。七八个黑西服置业顾问就面面相觑,这是不差钱的主儿啊!
房子不能使用超过十年,最好是新的,还必须是电梯房,如果是四合院也可以考虑。
这单是大生意啊!一群人围过来帮忙选择。
其实电脑上已经自动选择显示出来了,一共有六个位置选项,其中一处还是新房。买家就是搞投资的,转手能赚钱,那条消息就挂在头条显著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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