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轩有些蹙眉,感觉安世靖的话有些微妙,但又说不好哪里奇怪。
刚要开口之际,便听到后面熟悉的声音传来,“轩儿!”这是母皇的声音,母皇怎么来了?
侧头看去,两人纵马而来,皆是明黄衣袍,气度不凡。正是应该在深宫的凤帝晖和星闵月。见到二人,凤轩有些吃惊。凤帝晖见此开口解释道:“阑儿失踪,你母皇总是放心不下,所以我们就连夜赶了过来。”
而那边的安世靖见到星闵月开口说道:“你还是来了,和以前一样!”眼神灼灼看着星闵月。
星闵月冷声说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就放了阑儿吧,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咱们来解决。”语气中参杂着些许无奈。
安世靖有些怀念的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可爱。”
凤轩此时明显的有些不明所以。这样对话话,感觉母皇和安世靖之前应该有过什么。
“那你想怎么办?”星闵月声音有些低沉。安世靖则很平和的说道:“娶了我儿子。”星闵月听此有些蹙眉,“其他的可以,这个不行,轩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安世靖听后,竟放声的笑了出来,声音中听不出高兴,却满是悲凉,像是受伤野兽的嘶吼。“你们星家的女儿倒是洒脱,一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将我们安家的人打发了,你是这样,你女儿更甚。”
凤轩听到这里却蹙了蹙眉。
安世靖接着说道:“我安世靖得不到你星闵月,这么多年,我都快认命了,但你的女儿不应该再来招惹我儿子。一个两个的都爱的无法自拔。她倒好,一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将他们的真心丢得远远地,难道我安家的男儿就应该这样,难道这就是宿命?”安世靖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说越激动。
紧接着苦笑了一下,眼睛有些奇异的光,“若这是宿命,若老天这般不公,那我就偏要改写,你星家女儿要么娶我安家人,要么就在这世界上消失,这样诅咒应该就不会在有了吧!”此时的安世靖极近癫狂,话音也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凤轩,听着很是不解。她何时招惹过他们?“我没招惹过谁,安华我都未曾见过,再说我们相隔万里,又怎么说我是有意招惹?”
此时安世靖听到凤轩的话却没有回答,而是一直在他旁边的奚肆有些激动,愤愤的问道“那倾黎呢?你没招惹他,他又怎么会对你心心念念?”说话间情绪很是激动,声调更是拔得很高。
此时的凤轩是彻底的惊住了,原来奚倾黎是安世靖的儿子。那奚肆和安世靖岂不是夫妻?
而此时在一旁的凤帝晖才清冷的开口:“当年的内乱也是你发动的?”明显是疑问的话,语气里却满满的笃定。
安世靖听后则笑了,笑得很是张狂,“哈哈,凤帝晖我承认你的确很优秀,但是我先喜欢的月儿,你一出现她就不顾一切的要和你走,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的女儿还是不放过我的儿子?”
此时的凤轩完全明白了,原来二十多年前是安世靖先爱慕皇女星闵月的,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当时母皇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女,但赫赫有名的安定王世子安世靖却独独对她青睐有加,两人的年纪那时都不大,所以,皇家和安家也就没有着急婚事的事,但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星闵月早晚会是安世靖的妻子。
但就在一次星闵月意外失踪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星闵月再回来时却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要嫁给他。女皇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在得知对方是凤帝晖的时候,却选择了沉默。虽然那时凤帝晖也年龄不大的却是沧溟大陆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曜日太子。
就单单一个曜日帝国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国家能够惹得起的。更别提星闵月要嫁的人还是太子,有可能会成为将来的皇后。权衡利弊之下,当时的女皇还是推了安世靖的婚事。
但没想到是,一气之下的安世靖却发动了政变。也就是当时的内乱,而奚肆却只是安世靖的爱慕者之一,当时的安世靖也是多数少女的闺中情人,但是他却只钟情于星闵月。
若是这样的话,奚肆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都是为了安世靖,或者都是安世靖授意的。那么当年让星闵月继位便真的是要逼走凤帝晖,然后安世靖趁虚而入,果然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凤轩一想到此处,竟替安世靖默哀,竟然敢和父亲抢人,这后果是早就已经注定了。但却勇气可嘉。
而看到此时两方对峙的状态,凤轩突然计上心来。不如就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你们叙你们的旧,我救我的人。
凤轩悄悄地退出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众人,无声的回到了阵营,迅速的掉了一小队人马,让他们向南军后方摸去。又指挥先锋带一队人马悄悄绕到敌军背面,对敌军发起猛然攻击,且打且退。主要便是扰乱对方的阵营。
而她和随风则以最快的速度向对方阵营潜去。她要潜到星阑的附近,在先锋扰乱南军的时候,趁乱救走星阑。
而此时的星闵月和安世靖几人则是完全都沉浸在往事之中,而安华也对奚肆说出奚倾黎喜欢凤轩之后,就一直蹙眉看着她,仿佛要从中看出点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而就在此时,先锋动了。
安世靖的部队正在原地待命,自家的王爷还在谈判,但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后方便有人偷袭。刚要有所动作抵挡来兵,却不想接连几处都有被偷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部队也在这种情况下有些骚乱。
安世靖距离阵营本来就比较远,而此时骚乱却是集中在后方,更是不易被察觉出。
但在中间的负责守卫星阑的人,则是感受到了后方的变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等了一会见骚动不小反增,权衡之下派了些人手去后方打探情况。
此时的星阑附近则显得守卫有些薄弱了。因而,凤轩则是故意在将随身携带的一小壶油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扬手点燃了火油。
在队伍的中间突然间出现了火光,大家都注意力自然都放在了火光的方向上。而就在这时凤轩趁乱向星阑的方向掠去。
有些距离近的守卫看到了凤轩,对她发动进攻。但凤轩却不恋战,只是向星阑的方向且打且退。
而随风也在这时突然出现,凤轩负责击退迎上前的南军,随风负责营救星阑。见星阑已经被解了开来,凤轩很是迅速的靠了过来。和随风使了个眼色,凤轩运足内力将星阑远远地抛了出去。而随风则运足内力,追了上去,揽起星阑向后方掠去。
凤轩见星阑和随风已飞出包围,咧嘴一笑,伸手点燃了身后束缚星阑的车上的柴草。草上有火油,遇火便一发不可收拾。火势瞬间变大,士兵纷纷将视线移到大火上来,凤轩在这一瞬朝星阑的方向追去,就在柴草车附近的几个士兵反应过来,将要拦截凤轩之时,那车却不知怎么突然翻了过来,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待从火光中出来,那里还有凤轩的身影。
其实,刚才士兵是有机会的,但是也仅限于放火烧星阑。但他们没接到过这样的指令,他们的使命就是负责守卫星阑。不知道安世靖到底什么意思,所以,更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伤了星阑。
但以他们的武功又不是凤轩他们的对手。只能在混乱中看着人质被救走了。但这救走的过程总是过太过顺利。
此时部队骚动的有些厉害,安世靖察觉到了声响。一回头就看到囚禁星阑的方向着火了,火光冲天。一时间有些疑惑。而星闵月也有急红了眼,怎么就着火了呢,那阑儿怎么办?
凤帝晖似乎料到星闵月会着急,伸手我了握她的手,眼神向身旁扫了扫。此时星闵月才发现凤帝晖身旁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凤轩的影子,瞬间了然了。
是她和安世靖太沉静在彼此的对话中了。而此时的安世靖看到凤帝晖和星闵月的互动,也明白了过来。有些恼怒的低咒了句“卑鄙。”便策马向阵营方向而去。
就在此时,朝廷大军则全动了。向安世靖军队方向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原来凤轩走前则是吩咐军师,明火为号,只要见星阑方向有火光,那么便全军进攻。
此时的叛军完全是无头苍蝇般的乱撞,早已没有了来时的阵势。偏又遇到对方军队的猛然进攻,一时间疲于应付,纷纷弃甲而逃。
敌军望风而逃,溃不成军。朝廷军队却是气势恢宏。
眼见大势已定,定南王必败无疑。
此时凤帝晖和星闵月则向军营主帐的方向而去,凤轩救出星阑就一定会去主账,安全且近便。果不其然,一入主帐,就看到星阑正在凤轩怀里哭鼻子。一见凤帝晖和星闵月进来了,便向星闵月扑去。星闵月则温柔的安慰着,见到这般温馨的画面,凤轩笑了笑,转身出了营帐。
阑儿救出来便好,前方的战场他还要清理,后续的事情他还要处理。安世靖一家是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的。现在这样的事态,这么多年的恩怨,早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绝对不能留下祸根。
果然,安世靖和奚肆一行人见大势已去便要从旁边小路潜逃。却被凤轩设在小路上的埋伏抓了个正着。奚肆安华双双落网,但却独独逃了安世靖。
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定南之乱算是平定了。主要人物已被俘。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此时的定南王一家和奚肆一家皆在天牢里准备问斩。想来,也都是可怜之人,但是这些人凤轩却不会放过。因为他们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天生反骨不可剔除。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便就是奚肆之子奚倾黎。
凤轩也和奚倾黎相处过一段时间,自是清楚他不过是一个被保护很好的世家公子,身心干净的向一张白纸。所以,对他凤轩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是怜惜或者想要保护那份纯净。
想着还是去了天牢,再看看那个爱害羞的小家伙,就当作是对这段时间相处的告别吧。
当凤轩出现在天牢的时候,奚倾黎明显的一怔。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惊喜,有忐忑,有纠结,还有一些凤轩看不懂的东西。
凤轩单独将他唤了出来。两人则是在天牢外面的空地上边走边聊。凤轩也很放心,他知道奚倾黎不会武,而且身体还很弱。据说是因为早产,所以身体一直不好,因而奚肆也对他格外的疼爱。想来还因为是安世靖的孩子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相对无声,还是凤轩先开的口,语气有些歉意的说道:“其实,我很抱歉。”
见凤轩道歉,奚倾黎却纯净的一笑。“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时光!”凤轩想说,再和他相处的那段时光里,她没有把他当成工具,也未对他用过心机,有可能刚刚开始是有目的的接近,但接触到之后,却发现他纯净的犹如赤子,便再也生不出利用之心了。
“我和你相互那段时光很开心,真心的。”凤轩看着奚倾黎,很是认真的说道。奚倾黎心中有欣喜,有激动,还有那莫名的悲伤但独独没有不甘和怨恨。很是灿烂的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其实,我知道你刚开始很讨厌我,但后来和我在一起你真的笑了,我觉得这就够了。”声音还是那么温软,却多了一丝让人心疼的东西。
凤轩此时感觉有些不该,这样纯净的一个人,这样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她不想他成为政治博弈下的牺牲品。想了一下说道:“嗯,其实你真的很让人心疼,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其他的目的,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朋友,应该算是吧。
虽然她不怎么清楚,但是她不讨厌和奚倾黎在一起聊天,说话。而且在他身边总会轻松的卸下所有烦恼,可以放肆的笑,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还可以逗弄他玩,尤其是他羞红脸的时候,分外的惹人怜爱。
奚倾黎听到凤轩的话,很是开心的确认到:“你真的把我当朋友?”两个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小星星,看得凤轩心中一软。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骗你是小狗!”
奚倾黎瞬间裂开嘴笑了,笑得很开心,后又有些苦涩的结束了。凤轩见到以前那么干净的人,此时脸上竟然出现了这样为难苦涩的表情,心下有些不忍。他不希望他的纯净变质,想要保留那份美好,很是轻柔的开口说道:“其实,你母亲他们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也与你无关,如果你想,你可以走。”
奚倾黎抬头看了看凤轩,眼睛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纯净。凤轩怕他不信,紧接着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别人凤轩是不会放虎归山的,但是奚倾黎不一样。
他干净的像水晶一般,又心地善良,而且还胆小,断不会忍心别人因为他受牵连,更不要说丧命了。他也相信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更加相信奚倾黎。
奚倾黎听到凤轩的话好像很是开心。眼睛中一抹亮光闪过,随之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他高兴的是他对凤轩来说是不一样的。
如果他不死的话,他就还可以见到凤轩,但那样凤轩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和风险,自己也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毫无顾忌的喜欢着她,那时候他们之间隔着灭门之痛,宗亲之血,又怎么能和现在这般轻松相处?他那时就要在家人和凤轩之间选择一个,不管选哪一个,他都不会好受,凤轩也不会好过。
那还那般累,干嘛?还不如一了百了。给她留下最好的回忆,这样就够了。想到此处,眼睛很是认真的看向凤轩,开口说道:“我想和母亲家人一起,我自己害怕。”说的语气很是纯真无害。
凤轩以为他是真的害怕,像他这样脆弱的一个人人儿,若是一个人在世界上当真困难,“你还有我,不用害怕的。”不知不觉已出口安慰道。
奚倾黎听到凤轩说还可以把他留在身边,这样对他来说就够了。他真的不能活下来,要不以后他真的会很痛苦。一直在愧疚,仇恨中活着,他很胆小,原谅他的自私,他不想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你不用顾及我,我和母亲一起挺好的,这是我的选择。”此时黑如曜石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凤轩忽然间明白,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小看了奚倾黎。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但是世家大族里,哪个人是没脑子的,只是想把最真的一面展示给你罢了。
凤轩却摸了摸奚倾黎的头,“我很心疼。”
见到的却是奚倾黎一如往常纯净的笑,眉眼弯弯……
奚倾黎,你的爱,是那般纯净,不带一丝烟火。
不炙热,却又重若生命。
淡淡的,如清风拂过,风过留痕,不深,却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