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怡尔胡乱想着,见那人正在看着自己,便停下思绪,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爸……”刚喊出口,她就感到错误,那个时期应该称呼“爹爹”才对。
好在那人并未在意,听到女儿的唤声,走前几步,用慈祥而深情的目光看着许怡尔尚有些茫然的表情,轻轻拍拍女儿肩头,说道:“孩子,事已至此,实属万般无奈,为父一生清廉耿直,才不被人背后指点,得此清名不易,不忍一朝毁之,故不与贼人苟合,这才致使阖家蒙此大难。孩子,你不会怨恨为父吧?”
许怡尔看着“爹爹”,用力点点头,她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但不知这位“爹爹”深夜呼唤自己又为哪般,自己一弱质女流,对事情能有何用处?
“爹爹”苦笑一下,拿起桌上搁着的信札和一封书信,递给许怡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玉儿,这是琦善密写给为父的谕令,是他迫害忠良的铁证,这是一封为父揭发琦善媚外卖国,出卖大清利益,对内大肆屠戮般般罪行的书信。你拿着它,趁着夜色深沉,无人注意,和你母亲立刻动身,赶赴京城,想办法将它呈交朝廷,一来可作为扳倒卖国奸贼琦善的证据,二来也可由此拯救为父也未可知。”
听到这里,许怡尔身子一震,顿然明白了一切。面前这位可敬的中年人只因不愿与琦善之辈同流合污,而面临举家蒙难的境地,他明着是要自己这个女儿赴京告状,其实是想让女儿外出逃难,躲避这牢狱之灾。许怡尔从学过的历史课中早已知道,那个时代的清政府腐败昏庸,奸臣当道,外强中干,只怕赴京告状也是徒劳无用。
许怡尔刚想说些什么,那妇人泪水涟涟扑向中年人,哭泣着说道:“老爷,你我夫妻结发于患难,相濡以清贫,举案齐眉,不觉已数十载,不曾有过须臾分离,当此灾难临头,妾身怎肯撇下老爷独自一人,而苟且偷生,这事老爷再莫提起,就让来福小兰二人陪伴玉儿去吧!”夫人声音哽咽,语气却显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中年人爱怜的看了夫人许久,情知夫人的性格使然,定了的事情是绝不会更改的。中年人无奈地摇摇头,“唉,也只好这样了,只是要让夫人受苦了。”
夫人拿过一个包袱,递给一旁站着的丫鬟小兰手中,对着许怡尔轻声叮嘱道:“玉儿,乖女儿,母亲要留下陪伴汝父,不能一路呵护女儿,你不怪娘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