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影愁眉不展地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的信笺都已被揉皱。
“陛下，奴才刚叫御膳房做了点山药莲子燕窝羹，您用一点吧？您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尽，龙体怎么受得住？”刘禄躬身拖着一个朱漆蟠龙缠枝托盘，在赫影身旁小声道。
赫影摇了摇头，抬起迷蒙的眼睛，盯住刘禄，突然道：“禄公公，朕做错了吗？”
刘禄已经很久未听到皇上这样称呼自己，他这一声禄公公，似乎把自己带进了无尽往事里，那时的皇上，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先皇最不宠爱的皇子之一。
“陛下这话折煞奴才了，陛下天纵英才，岂有错？”心里虽百感交集，反映却丝毫不慢，语毕已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朕，朕也不明白……”他把手中的信笺放到蜡烛上点燃，看着它变成一团灰烬，轻轻一吹，灰飞烟灭。
“当年朕出兵谋反，实属逼不得已，朕自以为，登基以来，并没有做过有愧于天下万民的事，为什么，到了现在，他们心里，还是以为朕是乱臣贼子？”赫影突然暴怒地站起来，推开自己面前所有的东西。
只听一阵“哗哗”声，刘禄的面前便洒满了奏折纸笔等物。他把托盘放在地上，猛叩头道：“陛下保重龙体，百姓愚昧，受人唆使，陛下英明，定应令万民归心！”
“你知道外面在说什么？”赫影颓然坐下，那密报上，皆是市井谣言，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在百姓心中是残暴不仁的魔鬼！更想不到，他倾心爱恋的雪舞，会被当成妖女！
“市井流言，不足取信，陛下圣明。”
“哈哈，市井？你知道那些被朕安抚的大臣是怎么说的吗？你知道，那些曾经被我撤免委以重任的大臣是怎么说的吗？你知道，朕的亲哥哥在想些什么吗？”赫影嘲笑着拍桌而起。
刘禄眼眶一热，低低俯下身，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凤飞殿中，冰凝也隐隐感觉到不安，宫中有点太平静了，这种时刻，不该有这种平静才对。
“娘娘。”翠心慌慌张张地走入殿内，跪在冰凝的身边。
冰凝伸手扶起她，她微微惊讶随即感激而笑。
“打听到什么了吗？”冰凝也柔柔笑着，看似不经意地问。
翠心微咬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听到什么，就说吧。”冰凝特地叫翠心到宫内各处看看，就是想知道，现在那些宫人们在想些什么，而那几个妃子，又有什么打算。
“娘娘，他们……他们都说您是妖怪……”翠心的声音低下去，一脸惶恐。
冰凝怔了一下，就算是大家怀疑她把德夫人毒死，也不该说她是妖怪啊，后宫争斗，皇后害死得宠妃嫔也并不少见啊，至多也就留下一个千古恶名罢了。
翠心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他们还说……是娘娘蛊惑陛下，陛下才……才犯下大错……是千古……”她再也不敢说下去，身子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冰凝疑惑更深，虽和赫影了解不多，但也可以肯定他绝非暴君，难道，是因为当年夺取皇位的问题？
“你别怕，我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是我杀了德夫人，也不过说明我心狠手辣容不得人罢了，怎么和妖怪扯上关系？陛下为国为民，也算是倾尽心力，又怎么会有那些……”冰凝说着扶起翠心，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翠心低着头，小手冰凉，她知自己的命就悬在顷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