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的谅解没有出现在梦怜月的脸上，短暂的错愕之后，她恢复了平静。“那又怎样呢？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何不在当初就说清楚？到了今天，就算他说有人拿枪指着他眉心要他跟李丽在一起，那又有什么不同？
明学谦再次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不！月月，我不会放弃的。我错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错了。”
“随便你吧。我有事先走了。”往事已经成了记忆，她真的不想再去回忆了。
明学谦看着她飘然而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继而颓然坐下，失落地看着已经消失了梦怜月身影的门口。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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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初夏的阳光那么灿烂，但又那么刺眼，让泪水忍不住冒了上来。
走出餐厅，脚步匆匆地走出一段距离，梦怜月停在了十字路口。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来，刺激得眼睛酸酸的，有水状的东西不听话地冒了出来。
明明已经放下很久很久了，心却还是会酸酸的。明明告诉自己不要那么没出息，泪却还是不肯听话……
这一刻，她突然后悔今天选择了这样的发型。如果她还是像往常那样任头发自然地垂着，她就可以让发丝把眼中的泪遮住，也就挡住了别人好奇的眼光。
抬头，看向天空，也让眼中的液体被阳光蒸发掉。再低头，将笑容带上。梦怜月，不要再这么没出息地流泪了！再也不要了！
兜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震得身体都有些发麻。逃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着“默绝野”三个字。下意识地，梦怜月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容。
“喂？”微微拖长的声音，有点撒娇的味道。
那边的回应却是急促的叫喊：“怜月，现在马上到医院来，妈割腕自杀，现在在医院抢救。你马上过来好吗？”
“什么？”自杀？宋丹青？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自杀？“我现在马上过来，你别瞎想。”
挂断电话，接触到强烈的阳光，梦怜月觉得有些晕眩。宋丹青自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不及多想，她拦了车直接往医院奔去。
到了医院，宋丹青已经出了手术室，默绝野正在走廊外，抽着烟卷。一下接一下的吞吐烟雾，发泄着他烦闷。
梦怜月喘息着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妈，没事吧？”
默绝野用力地吸了最后一下，完全不符形象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一脚。“没事了，只是失血，所以还没想过来。”
“那爸知道了吗？”默昊天对宋丹青的感情比他们所料想的都要深，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多激动。这对他的病情，影响很不好。
默绝野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点了点头。“他在里面。”
“我去看看。”梦怜月拥抱了他一下，转身走向病房。
病房里，默昊天坐在床边，眼睛一直看着床上的人，她在门口站了好久他都没有发现。她看到，他颤抖着一只手，缓缓地抚摸上宋丹青的脸，那么温柔。
“你恨我，竟然恨到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又是何苦呢？如果当年能够预料到今天的情况，我是断不会那么自以为是的。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丹青，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一切都恢复平静？”
长长地，用力地，他吐了一口气。那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么沉重。
“爸。”梦怜月走进去，看着他似乎又苍老了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纠结？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几年的今天，竟然要用自杀来了断？
“怜月，你来了。”默昊天缓缓地站起来，衣袖不经意地擦过眼睛，留下几个小小的水印。
梦怜月飞快地走过去，扶住他。“爸，你还是坐着吧，站着容易累。”
默昊天无力地摆摆手，慢慢移动脚步，向着窗边走去。有一半的重量，靠梦怜月的扶持支撑着。再重的病痛，也终究不比上心的疲惫。他，是真的累了。
“怜月，你快乐吗？跟阿野在一起，你快乐吗？”他知道，阿野跟怜月之间的感情已经慢慢地起了变化。他们能够成为一辈子的伴侣，这恐怕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爸，我现在过得很好啊。”跟默绝野在一起，她应该是快乐的吧？至少，他现在算是她的依靠。
“我害怕你不快乐啊。”他仰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咬住嘴唇，眼睛不断地眨动，像是要把眼眶里的东西逼回去。“你会跟阿野结婚，全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你不快乐，那我……唉！”
“爸，你不要多想，我很快乐，真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在演戏。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却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但现在，我们已经慢慢地融入了彼此的生活，也慢慢地融入丈夫和妻子的角色。我相信，我们会快乐地过下去的。”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幸福的。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能够平平淡淡地相伴一辈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希望是这样吧。”
……
“爸，妈她……”梦怜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她总觉得默昊天心里压了一座山，她想替他分担一点。
默昊天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床上的宋丹青。苦苦地，一笑。“她没事，她只是恨我，她用自杀来表达心中对我的恨意。”
梦怜月无法开口，她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恨，能够让一个人用死来表达。如果是爱，那还能够理解，可那是恨啊！
“怜月，请你一定要快乐。陪着阿野，一起快乐。我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希望你们能够得到。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阵，你先出去吧。叫上阿野，回家去吧。”
梦怜月看着他缓缓地坐下，什么也没有说就向门外走去。在门口，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他说了“请”，可见，他对幸福的渴望有多深。他拥有了别人艳羡的身份地位，却得不到属于他的快乐。她一直都知道，他要的并不高，可是他不快乐……
……
“丹青，我知道你醒了。”病房的门关上，默昊天突然对床上的人说道。
如他所料，宋丹青睁开了眼睛。眼中，是讽刺的笑容，很冷。“你别做梦。”
默昊天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懂她的意思，她是说他想要梦怜月跟阿野能够快乐地过一辈子，那是做梦。
“这辈子，我做得梦还不够长吗？现在，我再也不做梦了。”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梦想能够过上夫妻恩爱的日子，平淡充实，跟他难以计算的金钱无关。但直到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梦依然只能是梦。
宋丹青冷冷地勾起嘴角，定定地看着他。“默昊天，你想要他们得到的东西，我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默昊天心痛地握紧拳头，不明白他当初看到的那个美丽可人的女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难道你对阿野，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就算你恨我，他始终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真的就那么狠心要毁了他才肯甘心？想想他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跟你血肉相连的感觉，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
“哈哈……”宋丹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了起来。“默昊天，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派人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我早就把他给打掉了。你还记得那一次我差点摔下楼梯吗？那不是意外，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要生你的孩子！我不要！现在，你还要问我是不是感动吗？”
默昊天摇头踉跄后退，满脸痛苦地看着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丹青，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早在你不择手段拆开我跟他的那一刻，我就疯了。”好看的面容，在这一刻扭曲得不成样子，那么可怕。
默昊天看着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无言以对。这一刻，她之于他，如此陌生，仿佛从不曾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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