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晨光,照进了大殿,照在了佛像的上面,这金身上顿生波光粼粼,幸而闪闪发光,具有一些潋滟的光泽。
在这大殿里头,正在陷入冥想之中的普世大师夫诸从容淡定,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福气,照耀着佛光。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念佛经的声音在大殿里循环往复着,这些千来听早课的僧人个个都极为认真,甚至他们的容面上还带有一丝虔诚无比的神色。
他们虽然一生都追求修行佛法,但始终无法超脱,普世大师夫诸被誉为,他们百年来最有希望达到超脱境界的得道高僧。
所以他们把自己的那种痴相的执迷不悟,寄托在他身上。
这些僧人们都双手合十,嘴里头正默念着心经的内容。
他们表现得极好,也许是因为皇宫里头传来了命令,让他们为至高无上的君王祈福,自从大相国寺被封为国庙之后,香火比之从前愈发昌盛起来。
他们心里头感激统治者这无私的奉献,也尊重统治者,渴望统治者对他们有更多的庇护。
所以只有如此虔诚又认真地祈祷,他们才能够从内心深处获得真正的安宁,但他们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是不纯正的。
明明是岁月静好之时,夫诸却不由自主地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外头的阳光打在他的坚硬的下颌上,笼罩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明明此处所有的人都在虔诚的念经,可在这一片念经声,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跳的很快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也是在这时候,夫诸忽然浅蹙了眉头,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呢?
只见远处崇高的宫阁,层层叠叠笼在云雾当中,正是因为一场瓢泼大雨后,整个天空显得格外的宁静,仿佛被水洗了一般。
御花园里被匠人们精心伺养的反季节的杜鹃花开的格外好,外头的柳枝条正在狠狠的抽着身体。
沉默寡言的宫人和侍从们紧张的迈着步伐,却始终保持沉默。
看着躺在龙榻上,还在昏睡的君王,宫相大人已经着急的头痛欲裂了,但却仍然坚持着,和这些御医们紧张的交谈着关于他们至高无上的王的病情。
君王躺在那,却好像只是浅浅睡着了一样。
他们伟大的君王曾经是多么伟岸的,完全不惧怕死亡的,带领他们一次次的征战四方,哪怕敌人如同浪涛一样的朝着他们前来,哪怕尸体已经堆积成山,残阳如血,君王也从来没有对气势汹汹的敌人低过头,哪怕浑身染血,长刀卷刃,他都屹立在前方。
可是现在看上去却是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迷惘。
君王想得到什么?不配得到呢?这天下所有的一切,只要中王想要的,他哪怕背负着万世骂名,也一定要为他们尊贵的王得到。
宫相双眸里有一丝悲伤,也有一丝坚定和御医们交流之后,很快的就传下了命令。让大相国寺的僧侣们为君王祈福。
宫相十分了解他们的王上,从前没有想过的,如今有点想的,恐怕与那个得道高僧普世大师夫诸脱不了什么干系。
那人睡着了,紧紧的皱着眉头。
帝江的梦好像愈发的深刻了,从前马背上颠簸的生活好像真的极其遥远。
那时候每天在死亡的刀尖上行走,未曾察觉过原来梦境里头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美好之处。
熊熊燃烧的红莲火焰弥漫而来,起初如同是黑暗里头的救赎,而后愈发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帝江如同一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他并没有身着往日高贵无比的明黄色衣袍,与之相反,在这狂风里头,他只是穿着一身简陋无比的黑袍。
这些个楼阁都如同在空中一般,如此的烟雾缭绕,好似那些神山耸连,蜿蜒绵亘,直接朝此曲折而来。
那些个如同黑龙一样的铁链粗大而阴森可怖,缠绕而上的还有无数瞧回去极为狰狞无比的火焰在吞吐着,
那些魑魅,魍魉,恶魔,妖鬼,邪猊,张牙舞爪,还有些无常,夜叉更是催着那些个凄惨无比的狼狈不堪的惨白的凡人们朝着远处的奈何桥走过去,眼前的场景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是触目惊心,只见到处都是连绵不断的磨得十分发亮的刀山,还有肆虐的翻腾的吐着火舌的火海,正在以极高温度沸腾的大油锅里是深红色的血的汤料、还有各种各样凄惨无比的刑具,铺满着钉子的道路,处处都是死亡的气息。
他们很多很多的男男女女都只能够朝着一个又一个的刑罚过去,被抓去下油锅,被抓去下火海,被抓去走到山被抓去走钉子路。
到处都是横飞的血肉,成河的流血,什么是鬼哭狼嚎,什么是人间绝望?在此时此地此刻都是如此的昭彰,帝江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字体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便是传说中阴森无比的地狱吗?
只见无数隐隐同同的魔鬼的影子,在自己的身边,缭绕着,飘荡着,勾魂着,摄魄着,各种阴森恐怖,显得格外的有些吓人的声音就在耳边凄厉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