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在等路蒹葭继续说下去,说那个叫颜音的女人。
路蒹葭抹了抹眼泪,继续讲述:“很快,我就疯狂迷上了白天宇,比迷恋歌哥时更狂热,我的抑郁症也随着对白天宇的迷恋不药而愈了。我因为抑郁,艺考成绩不佳,没能考上电影学院,在我以为梦想破灭了的时候,颜音将我送进了金都大学艺术班,那个人民币玩家才上得起的贵族特训班。我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了锦衣玉食的小公主,我开始拼命学习,拼命练习,我错失了李长歌,我绝不要再错失白天宇。可是,颜音不是颜笑,她不会把我的梦想当珍宝一样呵护,她只是遵照颜笑的嘱托,以一个监管者和保护者的立场,将我照看到成年,将颜笑留给我的成人礼交到我手里,然后,送我回父母身边,从此再无瓜葛,往后的路,凭我自己走。”
“和颜音分道扬镳后,我的物质后援也一并中断了,除了颜笑留给我的一套房子,我一无所有了,父亲想让我退学,母亲不同意,母亲想卖了颜笑的房子供我上学,我不同意。颜音给我最后的仁慈就是帮我争取到了转班测试的机会,通过学院自主设立的考试,我转到了普通班,十八岁那年,我从公主变回了丑小鸭。巨大的落差让我一度想放弃了,然而每一次,都有一个声音拉住我……”她笑了笑,轻声说,“是天宇的歌声。”
她起身抽一张纸巾,响亮地擤个鼻涕,抬起猩红的眼眸看向还在期待她说些什么的卫宁。
“二十岁毕业,在我为工作发愁的时候,我遇到了唐书尧……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没什么可说的。”
卫宁皱了皱眉,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路蒹葭在说谎!如果如她所说,她和颜音在出道前就断了关系,她现在的成就都是靠自己和老天眷顾得来的,那卫宁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那你现在和颜音还有联系吗?她毕竟是你的姑姑呀!她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你……”
路蒹葭瘫在沙发上,抓抓头发很没形象地说:“没有联系!我跟她不亲,她更不想带着我这个累赘。她帮我是因为颜笑有遗嘱!她不帮我就拿不到颜笑的遗产!颜笑留了多少财产我不知道,我除了一套空房子什么都没有拿到,她拿走了一切,包括房子里原本的陈设。不过幸运的是,我大学刚毕业就遇到了唐书尧,进了公司,一炮而红,结交了一群好友,有了自己的事业,或许是颜笑在天上看我混得太惨了,在保佑我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时候天天为钱吵架的父母也变得无比和睦了,原本浪荡成性的哥哥突然变得上进起来,一路奋斗成了老板,我如愿以偿每天都能见到男神,除了总有一些贱人想害朕之外,一切一帆风顺。”
“很多人就想听我悲惨可怜的故事,可惜啊,我真过得挺好的。路蒹葭的故事真没什么特别的,哪有我拍的电视剧狗血?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不过喜欢有什么说什么而已,干嘛紧盯着我不放呢?你说你们要单盯着我也就算了,我还谢谢你们的流量呢,但为什么总试图通过我去坑害别人呢?这不是造孽吗?这我就不能忍了!想搞我就明说嘛,别背后里玩那些弯弯绕绕,怪恶心人的!你说是不是啊宁姐?”
路蒹葭又变回那个脑残二货了,趾高气昂地数落媒体,夹枪带棒地讽刺卫宁。
卫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恨得牙痒痒,那一丝悲悯犹豫彻底消失了。
她看了眼电子屏幕,攥着手里的遥控器,拇指在翻页的按钮上反复摩擦。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然而,屏幕上没有出现她想要的东西,那张原本模糊不清,她特地请人恢复成高清大图的照片,不知怎么换成了路蒹葭拍戏时的花絮照,每一张都彰显着她的认真、努力。
卫宁愣了一下,又按了一次,是路蒹葭做慈善活动的照片。再按,是《战骨》的宣传照。
路蒹葭面上微笑地看着卫宁疑惑又焦急的样子,心里却慌得一批:“妈蛋可算是拖过去了!亏得老娘这好口才好演技,能扯这么久!要不然,我这坦荡星途今儿就撂这儿了!”
卫宁疑惑不解,然而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保持冷静,就着图片违心地扯些不咸不淡的常规话题,结束了这次采访。
录制结束,已经一点了,路蒹葭悠哉悠哉地在录制厅里晃悠,接受新圈粉的工作人员的赞美,跟他们合影留念。
唐书尧看着路蒹葭,眉宇皱成一团。很明显卫宁是想狠狠教训路蒹葭的,但似乎后面出了什么问题,看那样子,是临时被人修改了材料,阻止了卫宁的爆料。但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卫宁的地盘动手脚?他可没有安排人去。瞧路蒹葭那前后表现的反差,她应该早就知道卫宁手上有她的把柄,并且早已采取了措施,只不过是在等时间而已,所以才煽情地讲了那么一大段故事拖延。
会是谁在帮她?除了公司,她还有靠山?以前从未听说过。难道,卫宁说的是真的,路蒹葭看似简单的背后,还有别的身份?
唐书尧第一次觉得烦躁,从业以来,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从来不怕事,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有自信并且有能力稳住大局。但现在,他居然有种慌乱的感觉,如果路蒹葭的身份真的不清白,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