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元宝朦胧地应了一声,将体重越发多地分担到倪余泽身上。
“呵呵……”倪余泽轻轻地笑了,用斗篷将元宝裹得更严实了一些,“你可是困了?”
元宝用一个大大的哈欠回答倪余泽。
倪余泽抱起元宝,在两个护卫的帮助下稳步走下岩石,回到了岛主府。
除了更加忙碌和笑容减少,大年夜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没在倪余泽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偶尔,元宝会发现倪余泽独自一人站在海边,站在他最喜欢的那块大岩石上,沉默而遥远,有时,元宝会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有时,元宝会默默地走开,当做未曾发现。
喧嚣的余家港并不会因为倪余泽一个人内心的痛苦便寂寥下去,对此,元宝和倪余泽都感到很庆幸,只是,元宝知道,这片倪余泽为她撑起的天空,对倪余泽来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了。
十余日后,远航归来的船队休整、卸货完毕,他们再次起航回宁南府去,元宝和倪余泽随行。
又过了一个月,两人到达了宁南府城的侯府,不,现在也变成国公府了,里面没任何改变,就是在大门上换了个匾额,还有门口的石狮子也换成了符合例制的。
他们再次去余家拜祭,两次的拜祭不过是只隔了三个多月,元宝的心情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并不是因为过了一年,而是她觉得有种叫做“血脉”的东西,正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她的身体,带着澎湃的涛声和海风的咸涩,无言地诠释着这个元宝以往并不太解的姓氏,无比深刻,难以表述……
而自船队回航以来,异能中收入的激增,也让元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出海太赚钱了!”
认真算起来,倪余泽的出海权被整整停了五年之久,直到这次船队的归航,才算再次完成了航海贸易,虽然在这其间船队也曾出租过,但在航线上还是有所保留的,也就是说,有些倪余泽独有的海上贸易区域是五年都未曾涉足过的,这就造成了无论是对方还是本朝,在很多商品上的短缺。
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倪余泽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大好的商机?前年他就曾因大批量的备货和造船投入的激增造成了资金短缺,全靠元宝的大力支持才渡过危机,去年年初起航时,船队的规模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百分之五十,是相当惊人的。
而现在,随着成功返航,倪余泽的投资得到了十余倍的回报,又怎能不让元宝吃惊呢?!要知道,异能中记录的船队收入,只是船队总利润的百分之十啊,就是元宝提供记账法得到的那部分。
“嗯,现在卖出去的只是货物的一部分,后面的还会更多。”倪余泽眉眼不动,语气也是淡淡的,对自己的生意,他一向了如指掌,觉得没什么可惊讶的。
自从船队在宁南府靠岸后,离开大海的倪余泽就又变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幸好,他对元宝的态度一直都比对旁人亲热,不然的话,元宝还真的不适应,就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元宝看着也来气,经常有拍他一巴掌,不让他那么拽的冲动。
“切——”元宝微哂,但脸上的笑容还是大大的,实在是发财的感觉太好了,“我的那部分,你就不用给银子了,直接给投资宝船的字据得了。”随着收入的增加,她现在对金银财宝已不那么感兴趣了,“要不然,我把村子里的粮食直接卖给你得了。”苏春生开了那么多的荒地,而余家港又需要大量的粮食,现在看来真是绝配啊!
“也好。”倪余泽眼睛微眯,前年和去年他名下的田庄便没往外售粮了,而余家港近来人口加速增长,宝船制造速度加快的同时,粮食压力的确是存在的,就像元宝计算的那样,他最后为了造宝船要养活的人口恐怕得几十万,“不过,这些事都等回头我来安排吧。”
粮食不同于其他,做得太过明显,难保皇上不会有反应,按照倪余泽的计算,在余家港人口达到五万左右时,船就会造好了,可以在岛上种粮了,如果太冒险的话,他不介意放慢造船速度,早点种些粮食出来,总之一句话,一切都以安全为主。
“好,到时候你和春生商量吧!”元宝舒服地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休息。
倪余泽没出声儿,皱着眉头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有些人他不愿想起,有些事他不想面对,哪怕,仅仅是少一次晚一天也好。
三月中旬,元宝和倪余泽回到了京城,完成了他们五个多月的游历,当元宝从马车上跳下来,扑进前来接他们的苏春生的怀里时,倪余泽一个人默默离开,苏春生和元宝默契地装作没看到。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我,他们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离开这么久,你们都不给我写信的……”元宝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并不是真的要苏春生的回答,其实元宝心里清楚,她和苏家的通信,很可能都被倪余泽给扣下了,而倪余泽一定会用其他途径,不断地给苏家传递消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平安。
午后到的京城,等用过晚膳,元宝详详细细地讲完了离开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所见所闻,就连在余家港上大年夜时和倪余泽的对话,也没落下后,夜已很深了,苏春生静静地看着元宝,终于等来了那句最重要的话——元宝说,“春生,你明日就来提亲吧!”
甫一见面时,倪余泽和元宝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不,就是元宝和倪余泽一道离开的这段日子,苏春生也从不曾怀疑过元宝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到底还是亲耳听到了才会有最真实的感受。
“好!”苏春生站起身,又紧紧地抱了一下儿元宝,“我会尽快,你只需耐心等待。”从订亲到成婚的这段日子,按照习俗,两人是不该见面的。
尽快是多快?苏春生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元宝,从上门求亲到成礼当日,只用了十二天!
当然了,之所以能达到这种惊人的速度,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不仅是苏春生一个人,还有——倪余泽!
从传出婚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无比引人注目的婚礼,因为它的新郎实在是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了,除此之外,它的聘礼和嫁妆的数量,也让它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嫁”!它被载入史册,不知会流传到多久之后。
第二天一大早,施远道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孙子和苏家的三个男孩子,来到了元宝的县主府,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儿,就和宋成业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三礼合一的仪式。
值得一提的是苏春生拿出来的小定礼,那是一枚生肖图样的玉佩,成色一般,价格也不太高,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让元宝见到后,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是苏家阖家搬到庆安县的那一年过年,元宝送给苏春生的新年礼物,是元宝亲自设计的图样亲手打的络子,它也是苏春生这辈子第一次拥有的比较贵重的物品,更是元宝和苏春生乃至整个苏家一同经历过的那段岁月的见证!
元宝的回礼则是一支缺了唯一一颗珠子的金钗,就是当年年幼的元宝在逃生时只抓住了珠子的那一支,后来被倪余泽找了回来,又被苏春生细心收藏,去年去苍山府收回齐氏嫁妆时,元宝把它随身携带当成证物。
这两件小定礼,虽不贵重,却是两人之间具有特别意义的东西,它们更准确的叫法应是“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