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夫人很是沉稳,先是喝止了喧闹,沉声道,“宋家大小姐,你自管说,就算我们施家和苏家有旧,可这么多少爷小姐都在场,我们就是想包庇谁,那也是不可能的!”
施家夫人的话,让宋新竹眼前一亮,心想,对啊,这里有这么证人呢,施家纵然想动什么手脚,都没办法的,这正是她往苏春生身上泼脏水的好时机。
于是,在宋新竹的口中,今天晚上的事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苏春生约她今夜相会,她不知道苏春生的为人,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道刚走到苏春生的院子外,苏春生就玷污了她!
“我年幼无知,又一心迷恋苏家大少爷,这才犯下大错,现在悔之晚矣……”宋新竹嘤嘤而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只可惜,换来的只是屋子里的一片安静。
若没有先前的眼见为实,没有提前得到的那些供词,可以说,宋新竹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毕竟,宋新竹怎么也算大家小姐,众人实在想不到她的手段如此恶毒,心机这般深沉。
可是,在宋新竹没来之前,大家虽然都没说出结论,在心中却对今天的事早有定论了:宋新竹伙同丫鬟,提前给苏春生布置下陷阱,为了确保计划实施顺利,宋新竹用梯子爬出掩月庵,冒险前往监督并观察,谁知路遇歹人,结果反受其害。
其实只需前面这部分事,宋新竹这个人就该受到严惩,名声也彻底毁了,偏偏她对这些只字不提,只说后面是被苏春生害了,简直是睁眼儿说瞎话,可恶至极,至于其用心,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心里清楚得很。
听宋新竹说得差不多了,施家二夫人问了一句,“宋家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被人侵犯时,你是清醒的?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宋新竹一顿,随后便点头道,“是啊,我是后来又惊又羞才晕过去的,自然是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哦——”施大夫人应得意味深长,这就是说宋新竹是在有意抹黑苏春生了,想想也是,宋新竹所做的事不就是一直在拖苏春生下水吗?
施大夫人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问的了,大家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采取的是和方才一样的方法。
这时,众位少爷齐齐去看苏春生,被人这般陷害,此时的苏春生一定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宋新竹扒皮拆骨吧?
却没想到,苏春生只是随便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要说的,看向宋新竹的目光中满是厌弃,而且随后便转移了视线,对宋新竹连个眼风儿都欠奉,那样子,就像是多看宋新竹一眼都会被弄脏了眼睛似的。
苏春生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就算他有把握在言语之间将所有的漏洞都补上,在现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向是做事沉稳的人,绝不会因贪图虚荣和博些虚名做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的最终目的是保护元宝。
众位少爷看到苏春生的做法,则在心中暗暗感叹:
“苏家少爷心性过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拥有如此豁达宽容的品性,苏春生此人值得相交!”
“和这等女子多说一句话都有辱身份,这时不开口无视她,还真是最好的方法啊!”
“问了又如何,这位宋家小姐事到如今都没有一句实话,再多问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不问好啊!”
……;……
既然苏春生这个当事人都默默无语,其他少爷也一并无语——宋新竹这样的,实在不值得一问!
同样,坐在屏风后面的元宝,也屏息凝气地静听,想要从苏春生和宋新竹的对话中察觉到蛛丝马迹,以便和苏春生相互配合,当等来的只是静默无语时,元宝便若有所思,她本来就不是个笨人,又和苏春生心意相通,所以很快明白了苏春生的用意,并默默记在了心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少爷们那边都看苏春生,小姐们这边便看元宝,而元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眼圈儿微红,泫然若泣,一副什么都说不口的样子。
大家也是哀叹一声,便调转了视线,是啊,倘若换做是她们,此时又能问出什么来呢?稍微有一个言语上的失误,又难免被人抓住了把柄,想一想,若是在家里,这种事,又怎么可能让她们这些大家闺秀们知道?就算是下人们嚼舌根子,那都是乱棍打死的下场,只有宋新竹这个贱|人,不仅自己不要脸,还把大家齐齐拖下了水,当真该死!
见大家都不说话,施家大夫人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同时也深刻地感到,苏春生和元宝这两个孩子,真是太聪明了,便又开口问,“还有那个叫凝碧的丫鬟,是不是也该叫上来问问话啊?”
宋新竹心中一凛,众人的沉默让她感到十分怪异,可偏偏苏春生一言不发,让她不管想找什么漏洞,都无从下手,现在如果让凝碧上来,万一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到底如何是好啊?!要知道,凝碧可是彻头彻尾的知情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