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叹气,“话虽如此,可你怎么也不能再住在我这里就是了!”
倪家没来人时,元宝是倪余泽最近的“亲戚”,有了国公府没收拾好的借口,倪余泽住在苏家还勉强说得过去,等倪家来了人,倪余泽是非得搬出去不可了。
倪余泽静静地看着元宝不说话,他很想问一问元宝,元宝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在舍不得他离开,但他不敢,他怕他的过份亲热会吓坏了元宝,让元宝再度逃离。
从来不正面表达自己的心意,这倪余泽留给自己和元宝的底线,只有这样,元宝或许才会留在他的身边,也可避免两人见面时的尴尬,他方才连“色|诱”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
对倪余泽离开的担忧,让元宝发生了改变,从这一日起,她每天都会到倪余泽的院子里来,有时待的时间长了,还会陪倪余泽吃顿饭,倪余泽是很忙的,就像元宝知道的那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元宝偶尔也会帮倪余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元宝更多的精力则放在了帮倪余泽修葺国公府上,新的国公府很大,是在原有的侯府上又扩充了一个新府邸形成的,元宝想,就算在倪家人进京之前,她不能将整个国公府都修好,至少也要修好一部分,让倪余泽能住进去,免得和倪家人挤在同一屋檐下,实在是令人厌烦至极。
正月十五上元节,苏家包括倪余泽在内的所有人一起去看了花灯,京城的繁华自然不亚于宁南府城,大家玩得都很开心,却被不开眼的人打扰了兴致,宋家人先是在街头制造了“偶遇”,只可惜元宝被苏家护卫们护得太好,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近的机会。
等到苏家人登楼休息用膳时,他们又来求见,结果自然吃了闭门羹。
对这些事,刘桂荣等人一无所知,倪余泽、元宝和春生、秋生知道了,却不甚在意。
只有苏春生对倪余泽说,“看来这流言的力度还是不够大啊,让他们还有精力来闹三闹四的,真是惹人厌烦。”距离元宝去秦家做客已有五、六日了,现在宋家居然是一副没受什么损伤的样子,除了脸皮够厚之外,应该再想想其他原因。
倪余泽看着元宝沉吟道,“如果没有顾忌当然可以不在意,现在怎么都有些放不开手脚。”这件事,他也在想。
假如元宝有回宋家的打算,那么宋家女儿坏了名声,元宝本身也会受到影响,这就是倪余泽的顾忌。
元宝一瞪眼睛,“不怕!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难道还能嫁不出去?!”宋家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肆无忌惮,她绝对不会因缩手缩脚,让这些人继续得逞!
苏春生笑着点头,“就是,巧巧左右要回村子订亲,京城的事再怎么传,也到不了那里,至于秋生……”
苏秋生一瞪眼睛,“说什么呢?好汉何患无妻?!元宝,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没事儿的时候悠闲陪伴,一旦有事儿定然同仇敌忾。
倪余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余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只是,倪余泽若有所思地看向苏春生,心中隐隐升起了钦佩之情。以往苏家在穷困潦倒时能同舟共济,他还很是不以为意,要知道,当团结是唯一活下去的出路时,很难有人生出二心的。
但现在却不同了,苏家兄弟们都有了各自不错的前程和相应的积蓄,女孩子们的嫁妆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苏春生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将一家人的心紧紧地拢在一处的呢?!元宝打下的这份家业啊,绝对有让人疯狂的资本,苏家人却偏偏没一个看在眼中的!
对倪余泽的这些想法,元宝和苏春生并不知晓,即便知道了,可能也说不出来什么,在这一点上他们彼此是完全一致的:对家人,以心换心,倘若真是换不来,就下狠手教育,甚至会在关键时刻为了大多数家人的安危采取非常手段,甭管对方是爹、娘还是兄弟姐妹。
苏春生和元宝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他们相互影响,相伴成长为今天这个样子,并不是完全符合这个时代标准的好人,却是配合得最为成功的伴侣和战友,按照本心和良心生活着。
正月十六,各地衙门开衙理事,皇上上朝,新任的宁南府台大人从京城出发前去赴任,走之前竟然还亲自来拜访了倪余泽一下,问问有没有要往家里捎的信件和物品,虽然大家都明知这是表面的客气话,但这种给足倪余泽面子的事,还是很让人舒服的,倪余泽放下身段,亲自接待了一番。
元宝在心里掐算,新府台路上用半个月,交接用三、五天,估计连两个月都用不了倪家的人就要到了,不禁越发珍惜起和倪余泽相处的时间,却没想到,先离开苏家的,可未必是倪余泽!
正月十六那天施远道带着两个孙子也再次住进了苏家,他们要参加春闱,这里离考场比较近,下人们侍候得也舒服,所以打算一直在这里住到考试结束再离开,苏家自然是无比欢迎。
不仅如此,随着考期临近,越来越多的举子到了京城,再通过和施家兄弟以及苏家兄弟的关系,纷纷住入了苏家,就连回家过完年又返回京城的倪俊飞,也带了几个安平府的举子住了进来,这些中举子有的是和苏春生、倪俊飞熟识的,还有的是彭大人拜托的,一时间,大大的苏府外院竟然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到处都能听到文人们的高谈阔论,热闹得吓人。
“这……这样好吗?”元宝心里直打鼓,这是京城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弄这个,是不是有结党营私之嫌啊?!
施远道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他这几年又养胖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白净净的,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上“容光焕发”四个字了,只有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县主,你这可是财迷病又犯了?!千万不要小气得太难看呐!”
元宝又开始翻白眼,“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花销,三年就这么一次,我岂是算计这点子东西的人?!”住和下人都是现成的,里外里就是个吃喝以及进考场的那套笔墨而已,几千两银子都多说了!
接着,元宝把她的担心提了出来。
“呵呵,”施远道听了,笑得越发不怀好意,“结党营私?!就算再大的罪过也有国公爷顶着,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县主就不要多虑了!”
元宝气结。
倪余泽神情淡然,“这话说得可不对,太学是县主出银子修的,招待学子的银子也与我无关,我除了勋位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说到底不过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罢了,我凭什么顶着?!”说实话,每当想起元宝绕过自己和苏春生一道攀上了大皇子,他这心里就有气,不过是找不到发泄的途径罢了,只能现在说话时,时不时地冒点儿酸水。
倪余泽的酸味儿元宝岂能一点听不出来,跺了跺脚说,“好,好,你们个顶个的都比我聪明,都比我有算计,我是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反正我就是个主持中馈的内宅妇人罢了!”
施远道点头,“县主近来这规矩学得大有长进哦!”女子什么事都操心到了,还要他们这些男人做什么?
以往吧,施远道就对元宝有些看不惯,但没办法,倪余泽和苏春生死命护着,他根本就插不上手,还有就是吧,从赚银子的角度来说,这元宝还真是厉害,让他也不得不佩服,只得收了自己的锋芒,要是换成他施家的那些媳妇们和女孩子们,他早就把元宝规矩得服服帖帖的了。
二月下旬,科考放榜,不仅施家兄弟齐齐高中,就连在苏家借住的举子们也中了好几位,就好像苏家是什么了不得的风水宝地一般,元宝十分惊讶,“春生,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难道苏春生的势力已大到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