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余泽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地舒展着已坐得僵直的腰肢,眉头皱起却不呼痛,也不叫人上前服侍,元宝一见,连忙去看静宁,元宝在总账房里的这些日子,侍候倪余泽的事一直没伸过手,所以现在不知该如何。
静宁对元宝询问的目光视而不见,而倪余泽已泠然开口,“我可是差了你的月例银子?”除了“出售”做帐法子的收入,元宝现在可是每个月还领着十两银子的一等大丫鬟的月例呢!
元宝一激灵,连忙上前,“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怕侍候不好吗!”熟门熟路地按揉了起来。
倪余泽冷哼了一声,表示对元宝的借口很不满,元宝于是越发尽力,“身子刚好一点儿,每天就要这么忙,我不是都帮你了吗?你还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正是恢复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不可久坐?这隔一个时辰啊,就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小心地把倪余泽搀扶了起来,“现在能走多远了?”
倪余泽在元宝的碎碎念中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算你还有点良心。”站起身缓缓踱步,但一直没松开元宝的手,“你有你的差事,我也有我的责任啊!”
元宝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通过这些日子整理那二十几大箱子账目,元宝发现,其实倪府和余府加起来所侵占的铺子数量,只占到了倪余泽铺子总量的大约有三分之一左右,而剩下的铺子账目虽然没在总帐房积压,倪余泽却是很久没看了。
而且查账这个东西,可不是算完了了事,还要核实对现金和库存等等,倪余泽的铺子遍布全国各地,就是被侵占的铺子也分布在府城周围的多个县,仅是分派人手拿着算好的账目和查证这事,就是个不小的工程,所以倪余泽的工作量其实是很大的。
元宝想了想说,“那我再帮你算吧!”
倪余泽到底还是笑了,“不急,用了午膳咱们还是先歇晌,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命人收拾了东西,穿过地道又回了他的内室。
自从第一夜因离开元宝没睡好后,倪余泽就一直找各种借口留在元宝住的总账房,为了不给元宝压力,倪余泽常常要等元宝睡下了他才安歇,也是熬得不轻,若不是可以用歇晌补眠,他都未必能撑得下来。
两人又一起爬上了那张久违的大床,感觉却各自不同,元宝遗憾地发现,不管怎样努力她依旧没摆脱为奴的命运,必须得再接再厉,倪余泽却觉得,一切都恢复秩序的感觉十分美妙。
接下来的日子,就变成了倪余泽元宝并肩作战,两人都是算账的好手儿,合作别提多愉快了,很快就达到了非常默契的程度,这对两人来说都是平生仅有的经历。
元宝对摆脱奴婢身份成为职业女性又再度燃起了希望,倪余泽则感到他到底是找到了一个真正理解他的人。
没被侵占的铺子,账目都是清晰正确的,有了元宝记账的法子后,无论是倪府和余府送来的账册,还是这些原本的账册,处理的速度都大为提高,所以,赶在冬月之前,在倪余泽、元宝的带领下,总账房如愿完成了所有账目的盘点工作。
十一月最后一天的晚上,倪余泽在总账房的院子里举行了一场晚宴,那是个无比欢乐和兴奋的夜晚,元宝混在一群“老头子”中间,如鱼得水般的笑啊闹啊,为团队取得的成绩而开心骄傲,丝毫没有违和感,因为大家早已把元宝当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