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诶!”善喜急得直跺脚,“怎么这还嫌快了呢?就不想想这些日子爷是怎么过来的?元宝姑娘若是生气,那也不该生咱们的气啊,她气的是苏春生!对了,还有那个又傻又笨又贪财的乡下婆子!爷不是早就看不惯那婆子了吗?这回啊,咱们不是也给元宝姑娘出气了吗?!”
倪小胖愣愣地看着善喜。
善喜再接再励,“元宝现在不定怎么难过,怎么哭呢,爷这还不快着点?!”
“好!”想到元宝伤心已极的样子,倪小胖就受不了了,他站起身来,就跑出了屋子,跑出了他住的悠然阁。
倪小胖想起,那些午夜梦回的夜晚,他如何看着元宝那张空荡荡的床默默垂泪,这些元宝不在身边的日子,他过得如何凄惶和孤独,一颗心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还找不到要去的方向。
当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奔跑时,每当路过那黑漆漆的无人的书房窗口,都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痛,不知不觉中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窗口发起呆来,他霍然发现,原来元宝不在他身边时,就算不用想法子,他也能瘦得下来。
不,倪小胖不愿再过这样的日子,就算不能让元宝立刻回来,只要他们订了亲,他就有了盼头,至少不会每次去苏家村时,去时忐忑不安,回来时失魂落魄。
再说,他为了让元宝能出府,能安安稳稳地在苏家村住下去,已经对父亲和祖父说了自己的想法儿,而现在,不过是把事情提前了而已,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提前的。
倪小胖又开始奔跑了,这一次,同样是为了他的愿望,只不过这个愿望是如此的美妙,以至于他的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而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就像倪小胖想的那样,因为事先已打好了招呼,无论是二老爷还是老太爷,都对这件事没感到有什么意外的,而且倪小胖还故意含糊其辞,说得好像是元宝因出了事、受了欺负,向倪小胖求助一样。
很快,倪府就行动了起来,对堂堂的倪府来说,办这点子事儿就是小菜一碟啊,只不过因为过于隆重,外加东西比较多,这才让倪府的队伍,最终落在了苏氏兄弟的后面,只不过,落得并不太远就是了。
苏氏兄弟进门时,马德才已坐在苏家大院儿一进院子的正堂里了,一旁陪坐的是刘桂荣,苏春生和苏秋生都是一愣,而刘桂荣已笑着起身,“你们也听到消息回来了,咱们家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这位马少爷,是特地来向你们的妹子求亲的!”
苏春生冷冷地看着马德才,马德才有些羞愧的垂下头去。
刘桂荣就像被凭空而至的金元宝砸中了一般,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马德才是最先租住县城宅子的学子之一,刘桂荣对马德才的家境那是相当了解,就像马德才也对苏家的事一清二楚一样,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像见了一座银山朝她飘过来一样。
苏春生连坐都没坐,就直接问,“娘啊,不知马兄要求娶的,是我的哪个妹妹啊?”
“这还用问?”刘桂荣嗔怪道,“自然是巧巧了,在城里那也是时常见面的,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就这么相中了,虽然年岁差得多些,可这先订下来,也是好的啊……”
苏春生直视着马德才,他身后的苏秋生和他一样,两个人的四道视线,就像刀子一样,不断地划割着马德才的周身,连马德才身后的那位同窗都被忽略了,苏春生问,“是这样吗?马兄?你要求娶我的妹妹苏巧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还是件天大的好事,马德才的人品家境乃至今后的发展,苏春生都是心里有数的,配苏巧巧那是绰绰有余好几个来回了,只可惜,苏春生心里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苏氏兄弟的注视下,马德才有些抬不起头来,但他还是说明了来意,“不是巧巧,我求娶的是苏家的义女,元宝!”
马德才并不比苏氏兄弟快上多少,但他的确是第一个到的,而且他到了之后故意没把来意说得特别清楚,他十分了解刘桂荣的为人,这还多亏了苏春生不在的日子里,刘桂荣那些不遗余力的“表演”。
马德才知道,现在的元宝不同以往了,刘桂荣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见不见他都不好说,而且,这个家里还是苏春生说了算。
所以马德才既要见到刘桂荣,又得等到苏春生回来后才能说实话,哪怕和他同来的还有旁人。
毕竟,刘桂荣现在是元宝名义上的唯一的长辈,这件事他只有对刘桂荣说才合乎礼法,而只有苏春生同意了,刘桂荣就没法子抵赖了。
好在,苏氏兄弟回来得很快,让马德才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了。
“什么?元宝?你难道不知道,这元宝……”刘桂荣听了马德才的话后,先是一惊,接着就站起身来叫了起来。
马德才也正在对苏春生说话,“我知道你纳妾的事儿了,元宝的心意亲口说了也不止是一回了,春生啊,既然你不想和元宝在一起,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求娶元宝呢?你也知道,我……”
刘桂荣和马德才的话都没说完,因为有学子接二连三地进了门儿,刘桂荣傻傻地发呆,苏春生则轻轻地冷笑,苏秋生也镇静了下来,毕竟,元宝平日里和他们在一起时,这些学子们的表现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苏氏兄弟冷静下来后,不急不缓地让人给这些同窗好友们上茶,然后苏春生才说,“想来大家的来意都是一样的吧,知道我纳妾了,”看了一眼刘桂荣,恨不得用目光把刘桂荣的身上钉出个窟窿来,看看他的这位亲娘的胸膛里到底有没有心,脑袋里到底装没装脑子,“所以都来求娶元宝!”
人多嘛,胆子就大了起来,再说,这么多人在一起,也没什么谁笑话谁的可能了,反倒有种生怕落后的压力,于是这些人在点了头后,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开始争先恐后地对刘桂荣介绍起自己来,生怕落在后头。
刘桂荣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她坐在哪里汗水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把求助的目光不断地投向苏氏兄弟,只是,苏氏兄弟要不就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要不就对她投来厌弃和责怪的目光。
苏氏兄弟现在已经想到了,这些学子所做的“努力”到最后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且不说刘桂荣会不会让元宝嫁给旁人,就是这刘桂荣到底有没有给元宝的亲事做主的权力,这些人都没弄清楚!
刘桂荣终于承受不住了,她“忽”地一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直接大喊道,“你们别说了,元宝是不能嫁给旁人的,她坏了名声了!”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梁品正气得不行,立时接口道,“太太口口声声说我们东家名声不好,今儿你倒是要说明白了,不然的话,不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饶不过你,就是这些少爷们也不答应!”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