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小胖这种豁出性命的样子,终于吸引了老太爷的注意力,让老太爷沉声问出了口,“你还有何话说?”
“差事若是办砸了,孙儿任凭祖父处置,只是现在这样,孙儿这心里……”倪小胖说不去了,他连惊带吓又很委屈,以至于泣不成声。
老太爷的脸色更难看了,怒道,“你啊,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倪小胖不语,依旧一个个的响头磕了下去。
老太爷气得全身发抖,“好,好,我就让你死心,你不是想去做嘛,你就去!但是,”他伸出了两根指头,“二十石粮食,多了一粒米都没有,还有,你不是要去歇脚村嘛,你母亲在那里有个陪嫁庄子,往年都是送到自家铺子里来卖的,今年的新粮还没送上来,你可以就地取粮,不过,超过二十石以外的,别指望着公中给你出银子,用你自己的私房买,若是流民们闹了起来,我也不会护着你,直接把你,还有……你”他指了指元宝,“送进大牢了事!”
倪小胖爬起来,拉着元宝出了门后,才讷讷地问道,“二十石是多少粮食啊?”
元宝也吓得不轻,她还没见过老太爷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也不知道……”
两人难兄难弟一样,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上马车,都出城好远了才想起来,他们都还没吃午饭。
元宝摸着倪小胖青肿的额头问,“疼不疼啊?”
倪小胖虽然疼得直抽气,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儿,要不是这样,祖父能饶咱们吗?”他是惯会装可怜的,又问,“这回的事算是办成了吗?”
元宝轻轻摇头,“不好说,”带着忧虑说,“老太爷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咱们到二太太的陪嫁庄子上取粮,咱还是得处处小心呐。”
倪小胖仰躺在座位上,“我是不行了,剩下的事儿就靠你了。”
元宝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真没想到,倪小胖能为了她把事办到这种地步,开始时是努力争取,到了衙门是不问不说,完全地信赖和听从,在老太爷面前则是舍命的相护……
元宝想对倪小胖说“谢谢”,又觉得这个词汇太轻了,也太生硬了,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讷讷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儿,少爷已为我做得够多的了。”
“唉,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嘛,现在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倪小胖咕哝了一句,不是抱怨,而是带着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莫名的喜悦,然后便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元宝取过了厚斗篷,帮倪小胖盖上,自己却睡不着,歇脚村啊,已离开了整整两年的歇脚村,她终于回来了,以这样的姿态,她的心如何能平静?!
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巷,马车进不去了,元宝并没惊动还在熟睡的倪小胖,而是独自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