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生打量了元宝一眼说,“看你乐得这样儿,估计少不了一百两银子。”在这之前,他们也对图样的价格进行了百般推测。
因为离楠的一幅图样是十八两银子,元宝的画工虽然和离楠没法比,可倪忠表现得非常喜欢,所以他们的心理价位在十两左右。
而元宝把十二生肖分成男版女版画出来二十四幅,根本就是唬人的,也没指望人家按照二十四幅结账,按照十二幅结就成了,合计一百两。
苏春生还劝过元宝,“因为你给少爷当丫鬟这事儿,就是大掌柜恼了,只给你五十两,你也别闹腾,咱也闹腾不起!”
元宝也接受了。
所以苏秋生一见到元宝的笑脸就猜的是一百两。
可元宝现在只是笑着对苏秋生摇了摇头。
于是苏秋生也惊喜了,“难不成是二百两?”
当元宝还是笑着摇头时,苏秋生已急不可耐了,“哎呀,元宝,你快点说吧,我都急死了!”
“闭上嘴,睁大眼睛,不准大呼小叫,不准让娘知道,也不能和旁人说!”元宝一字一顿地叮嘱完毕,这才缓缓展开她背在身后的手。
元宝的手中是三张银票,被元宝捏了这么久,已经有点汗湿了。
苏秋生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看过一张后,就交给站在一旁的苏春生一张,嘴里念着,“一百两,又是一百两,不会都是一百两吧……”三百两银子的话,那云锦真是太大方了,怪不得元宝乐成这副样子。
而等到苏秋生打开第三张时,他突然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了,而元宝一直在一旁提醒着,“苏秋生,不许喊,千万不能喊!”
一直由着他们两人胡闹的苏春生,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凑到苏秋生的近旁往那张银票上看。
才是黄昏,元宝就已在屋子里点起了灯,虽然关门闭户,屋里的光线却一点都不暗,饶是如此,苏春生还是在明明看清楚了之后,又揉了揉眼睛。
发现这张银票上的数额真的是他看到的一千两时,苏春生不由软软地坐到了炕沿上,轻轻地惊呼了一声,“我的天啊——”
是的,一千两!倪忠最后给元宝的价格是每幅图样五十两银子,二十四幅合计一千二百两!
元宝冲苏春生一笑,“嘿嘿!”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苏春生回了元宝同样的傻笑,“嘿嘿!”
苏秋生颤声说,“元宝,你掐我一把呗!”
元宝抬起手来,重重地拍在苏秋生的后背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于是苏秋生转头,先看看元宝,又看了看苏春生,也傻笑了起来,“嘿嘿嘿……”
刘桂荣喊了三遍,这三个人才出来吃晚饭,没办法,那银票放到哪里都不放心,在苏家兄弟没回来之前,元宝一直是在手里攥着的。
三个人在饭桌上还是魂不守舍,直到苏巧巧旧事重提,“元宝,我想要那零嘴匣子。”
元宝脱口而出,“好,都给你!”
苏春生开口反对,“不行,等会儿拿出来,咱们分分,娘和元宝都没有呢,哪能都给你?”
“对,对,”元宝连连点头,“相公和秋生也没有呢!”
苏巧巧嘟了嘟嘴,表示她的不开心,但并没说什么,可这一打岔,终于让三个人有秘密的孩子恢复正常了,至少是表面上恢复了正常。
吃过晚饭后的第一件事儿是分吃食,然后就是把元宝炕上的东西都归置了,这两件事都做得极快,接着三个孩子就又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买地!”这是苏秋生关上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买房子!”元宝接得很快,几乎在拿到银票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就是县城的那处宅院。
苏春生良久不语,直到被元宝和苏秋生的目光盯得受不了了,才问,“元宝……你……你有没有过……回家?”字字艰涩。
苏秋生觉得原本还让他感到一阵阵燥热的屋子,忽然间变得冷如冰窖,他的手脚都有些发僵了。
元宝迟疑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苏春生话里的意思,随即,她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苏春生,你就直说吧,这笔银子你打算留下多少?”她第一次对苏春生直呼其名,可见是怒到了极致,而她的心也不由一阵阵地紧缩。
真的是这样吗?真情的存在只是因为利益的诱惑还不够大!元宝想起了前世曾看到过的一句话。
当她能赚几两几十两银子的时候,他们感谢她,当她一出手就能赚成千上百两银子的时候,“升米恩”就变成了“斗米仇”,嫉妒和莫名的愤恨先从刘桂荣开始,到了现在,终于也轮到了这兄弟俩个!
在这一刻,元宝非常后悔把这次的收入告诉他们,好在,她还有异能,就算他们把这些银票都拿去,她一样能过上富裕的日子,只是……元宝的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啊!
“元宝,你别哭……你听我说……”苏春生来抱元宝。
元宝一把推开了他,将一直带在身上的荷包直直丢了过去,“滚!拿着银票,你们通通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让我感到恶心!就像娘、像爹一样的恶心!”
没人理会那只滚落在地的荷包,苏春生急急地解释着,“元宝,我们是不会要你的银子的,而且我们两个还会陪你一起回家,给你当奴才,还苏家以往欠下你的银子和情分。到时候,你就不用跟着我们受苦,不用去倪家当丫鬟,也不用总是惦记着在村子里买地的抽水银子,元宝,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你该过更好的日子!”苏春生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在刘桂荣上次闹过之后,兄弟两个私下里是有过交流的,这样的想法是他们达成的一致,所以当苏春生说这番话时,苏秋生一直没开口。
但是,那时的他们没想到元宝的图样儿能卖这么多的钱,假如真的只是他们当初设想的一百两银子的话,帮元宝找父母这件事,被他们排在了等他们考上秀才或者家庭条件允许了之后,毕竟,谁都无法推测出,元宝的家人到底在哪里,还能不能找得到,得花费多少银子才能成功。
元宝听懂了苏春生的话,“哇——”地一声,哭着扑进了苏春生的怀里,“相公,我错了,你打我吧,是我错怪你们了!我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这泪水中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幸福。
元宝记得前世的教科书上曾有这样的一句话,“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在穿越到这一时空之前,元宝的最后一位亲人,奶奶,刚刚去世三个多月。
正是这不长的时间,让元宝饱尝了孤独的滋味,那种形单影只进出茕茕的孤寂,绝对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得出的,元宝甚至到婚姻介绍所去挂了名,她想,不管什么人好歹先嫁了,就是交往交往也行啊,总好过自己这样日日熬着,似乎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可元宝还没等到结果,就遭遇了意外,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