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空子,苏春生问,“爹,铺子里的生意还好?掌柜的对您如何?怎地歇得这般早?”
元宝在心里大声叫好,他们这个满嘴思念的爹,在外打了快一年的工,进门居然两手空空,明知道家里有三个孩子,却连一块糖也没带回来,难道顾念着家境贫寒,都折合成银子了?那这银子又带回来多少呢?
苏友旺没停止进餐的动作,只是抬头看了苏春生一眼,“知道你自幼就是个懂事的,不过爹现下既然回来了,你就先做好你的事儿吧,旁的无需多虑。”
这话貌似关心,可配上苏友旺那略带冰冷的眼神,却让元宝感到了一丝明显的火药味儿和浓重的威胁。
苏春生沉吟不语,刘桂荣已开始殷勤劝菜,对象当然是苏友旺。
元宝发现,似乎自从苏友旺进了门儿,刘桂荣的眼睛里就没有旁人了,这一点是元宝没想到的,元宝以为,刘桂荣应该比苏氏兄弟更加憎恨苏友旺才对,可事实恰恰相反。
晚饭持续的时间不长,就在这十分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元宝和苏氏兄弟帮忙收拾碗筷儿,可等到元宝开始洗碗时,兄弟两个不见了。
堂屋里,苏春生一把拉住了刘桂荣,“娘,爹既然回来了,这个家我就不当了,你把剩下的银子给我吧!”
刘桂荣躲闪着,用力扯出了被苏春生攥在手中的袖子,求助地喊,“相公,你看这孩子……”
苏友旺已走到正房东屋门口了,但并没进去,此时转身回头,“春生,你干什么?怎么和你娘拉拉扯扯的?还有没有点规矩?!”已是在怒喝了。
苏春生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刘桂荣趁机钻进了东屋。
苏春生不管苏友旺,只对着刘桂荣的背影大喊一声,“娘——”撕心裂肺。
元宝听到声音从灶房跑进堂屋时,只见苏友旺挡在东屋房门口,两只眼睛瞪瞪得溜圆,里面满是威胁和怒火,“春生,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你深更半夜不顾廉耻地往父母的内室里闯?!你真是越大越出息了!”
元宝差点儿没一口吐出来了。
冬日里天短,现在不过刚刚点上灯,也就是后世晚上五、六点钟的样子,和半夜差着十万八千里,况且刘桂荣是刚刚进屋,还是躲进去的,而苏友旺还站在门口,苏友旺身为父亲却将自己的儿子说得如此不堪,着实可恶!
苏春生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坚持着,“娘,你明明听得到,我不是非得要进去,你给我拿出来就行!”
元宝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其中还夹杂着对刘桂荣无比的恼怒,可听到苏友旺说,“我说明天再说,你听不到吗?!”又见苏友旺四处寻找趁手的东西,而东屋还是一片死寂,元宝就知道大势已去了。
元宝拼命地往后拽着苏春生,“相公,相公,爹说明天再说,我们就等明天,爹说话一定是算数的……”现下的形势已决定了他们怎么都不会如愿拿到银子了,区别无非是苏春生会不会挨这顿打而已,元宝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但元宝到底还是用话拿捏了苏友旺一句,因为这时元宝还没充分地意识到苏友旺到底不要脸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