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羡看着手里的珠子,和师父所给草图一致。转身看了一眼对他说话的女子,明眸皓齿,肌肤通体雪白,眼神犀利,想必是安平国公主凝莞。他不紧不慢的问道:“真的在哪里?”
“你要这个珠子做什么?”
竹羡停顿一下,“救人。”
“这样啊。”凝莞想了一下,接着说,“珠子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留在我的身边,如何?”
“啊?”竹羡不知道竟是这样的条件,只是一瞬,他便回复道,“可以。”
拿着珠子离开。三日后,竹羡回到了永乐宫,成为了凝莞公主的侍卫。这一待,便是整整七年。
竹羡这前半生,一直待在山上,从未与女子接触过。遇到凝莞公主,是他命定的劫。
竹羡不知道,凝莞留下他,只是半年前的那一场挑战赛。而她不是旁人,正是鬼面狐狸。凝莞公主这一生从来没有被谁打败过,江湖的排名也只是杜撰,但是这一次,却被一个人打败了。
所以再次遇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有的时候凝莞看着他,而竹羡一脸冷漠仿佛从来不相识。
竹羡待在凝莞身边,第一年回去的时候,经过清平,给她带了那里的梅酥。凝莞很喜欢。此后,便是年年要吃很多次。
一个公主的日常就是看书习字,但凝莞更喜欢骑马弄剑,她笑的时候很好看,竹羡常常会被迷了眼。
这日日相伴,对于凝莞来说,是发觉自己不可避免的爱上了竹羡。
“阿竹,你对我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凝莞问着,而竹羡每次都是坚决的回答,“没有。”
就这样,七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年五月,安泰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安平国一时陷入危机,祸不单行,北岳国挑起了战争,大军兵临城下,安营扎寨,断了安平国所有的给养,想要不费一兵一卒铲平安平国。
安平国王派和臣谈了三天三夜,达成了停战协议,赔款,割地,和亲。
凝莞公主在三日后将与北岳世子高越安成亲。消息传来的时候,竹羡正好在返乡回来的路上,不在宫中。凝莞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一直到竹羡回来,她看到竹羡,还未说话,就倒在他的怀里。
凝莞睡着的这段时间,竹羡大概了解了安平国如今的现状,但是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
凝莞醒来的时候,她拉着竹羡的手,“阿竹,不要问为什么,带我走,好不好?”
“公主为何这样?”
“阿竹,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公主请自重。我答应做你的侍卫,也只是为了那个承诺,而对公主您,从来没有旁的心思。而国难当前,公主更应该以国为重,不是吗?”
听到这话,凝莞沉默了好久,眼泪流了下来,她抬手一擦,随即憋出笑脸说,“是我分不清轻重,你就当我开玩笑罢了。阿竹,你走吧。你在我这里待了太久,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明日,我离开之后,你就离开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等我走了,再拆开。”
“你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吧,离开之前,我还想再吃一回清平的梅酥。”
而从始至终,竹羡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日,正是冬至,天空飘起了雪花,一大早,竹羡马上动身去买梅酥,他走的太快,凝莞都来不及跟他作别。
竹羡走后,北岳王的迎亲队伍便到了,凝莞穿着喜服,安安静静的坐在轿上,她坐上轿子离开的同时,那份停战协议也一起送进了安平国。
路上,竹羡打开了凝莞留给他的东西,里面是一把剑,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忘阑。那凝莞,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人?鬼面狐狸?突然,他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凝莞说,但是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他离开的时候凝莞的脸,“坏了。”竹羡飞快的向北岳走去,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直到,他踏入苍蓝城,看到高高的城墙上那个红色的身影。
“不要。”竹羡声嘶力竭的喊着。
可是那边的身影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极速的坠了下来。
竹羡用了全部的力气,可是还是来不及抱住她。
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竹羡跪在地上,怀里的人紧紧闭着眼睛。那个早上还吵嚷着要吃梅酥的人,昨天还吵着要他带她走的人,现在却安安静静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这个人,凝莞的话一句句回响在耳边,他开始痛恨自己,倘若自己带她走了,那她也不会一意孤行,执意寻死。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凝莞...”
既然这样,那就让所有人都陪葬吧。
于是,就在这一天,北岳苍蓝城,在一场婚礼之中,迎来了它的灭亡。
竹羡用了上古禁术摄魂,此术已自身为引,以血为媒,动用上古邪神的能量将方圆百里的活人魂魄全部抽走。这个禁术是他在禁室偷学而来,谁都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三个时辰之后,这里变成了人间的阿鼻地狱。
而竹羡本人也没有多好过,巨大的抽离力让他的灵魂像是剥离一般,他躺倒在尸体之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竹羡完全清醒过来,动动身体,自己还清楚的活着。他去看凝莞。她的肉身已毁,但是魂魄还在。他只能用清原瓶将她的三魂七魄轻轻地收好,带她离开了这里。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肉身,可以帮到他的,也只有自己的师兄了。
见到南安溪,竹羡没有旁话,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里有没有刚死去不久,年方十六的女子?”竹羡问道。“对了,还必须是六月六日戌时出生的。”
南安溪查阅了卷宗,“以你所说的条件,世间恐怕只有一个。”